晉遠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禮楚,偏頭悄聲道︰「現在怎麼辦?劉溫陸千方百計地逃了出去,肯定會有動作的!」
「派人再出去找找?但也未必找得到。」鳳久垂眸看了一會地,抬頭問道,「子善呢?他到底去哪了?這麼重要的時候他竟然不在。」
「什麼時候?」虛弱的聲音從床榻上飄來,晉遠和鳳久同時跳了起來,沖到床邊,異口同聲地問道,「你醒啦?!」
禮楚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鳳久見了忙要轉身去倒水,禮楚卻叫住她問道︰「現在是什麼重要的時候?」
鳳久慢騰騰地倒水,沒有開口的意思,晉遠也沒有,房間里安靜地只能听到禮楚間歇的咳嗽聲。
「你們瞞著我也沒有意思,快說吧,不用擔心,我還不至于虛弱到無法思考的地步,晉遠,你說。」
晉遠背靠著床欄,對上鳳久投過來的一眼,到底還是老實道︰「劉溫陸不見了,從昨天傍晚逃出密室後就再也沒見過他。」
「你確定四王爺那邊也沒有他的消息嗎?」。禮楚吸了一口又長長吐出,似乎是想讓自己混沌的腦子清醒過來。
「沒有,絕對沒有。」晉遠堅定地搖頭,音調一轉道,「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靈兒昨天在禮府附近看到陳子珠被抓了,但是四王爺並沒有把抓~住陳子珠的消息放出來,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晉遠詫異道。
鳳久將手中的茶杯遞到禮楚面前,又小心地扶他起來喝水,接過茶杯後才道︰「子珠本可以作為引誘溫陸的人質,但是四王爺顯然沒有這個打算,我擔心……他會對子珠不利。」
禮楚掙扎著要起來,鳳久忙按住他道︰「你干什麼?徐大夫說了要靜養。」
「外面在下雨?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禮楚抬眸對上鳳久滿是關懷的眼神,鳳久有些不自然地偏開頭道,「快午時了。」
「鳳久,你幫我去叫南宮非過來好不好?」
病人開口,鳳久哪有拒絕的道理,雖然明知道他這是支開自己想要和晉遠單獨聊,但還是默聲走開了。
「你拿著這個。」
晉遠不可思議地看著禮楚將箭簇取了出來,這可是食人幫幫主特有的箭簇啊,自己所擁有的箭簇不過是用來傳達消息,而禮楚手中的這支卻是足以讓所有食人幫全力以赴救人的箭簇。
禮楚見他發愣,晃了晃手道︰「拿著啊,你帶上幾個生面孔的人埋伏在九王爺府和大理寺附近,一旦這兩處地方有異動,無論如何都要幫溫陸逃出去!」
「這樣做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晉遠接過箭簇猶豫了一下,問道,「要不要等子善回來?問問他的意見?」
禮楚撐起身子,往後靠了靠,認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人確實要救,但我也不至于糊涂地壓上所有,既然要救,那就要做的徹底做的漂亮,如果等子善回來,很有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晉遠不得不佩服禮楚的冷靜,到了這個時候還能保持全部的理智去分析問題,重重點頭道︰「好,我知道了,現在就去。」
「等等。」
禮楚忽然叫住了他,嘴唇動了動,補充道︰「記得,就算發生了什麼意外,我們的人全軍覆沒了你也一定要活著回來,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的。」
晉遠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了,只不過他自己不像禮楚那樣整日都記在心里,其實做不做皇帝,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忽如其來的皇室遺孤身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從未享受過一日皇室宗親身份帶來的好處,卻要莫名地承下如此大的復國責任,更何況他還如此年紀,換了別人也未必不會生出逃避的心思。
其實晉遠想到的這些,禮楚都清楚,但他肯定將來有一日在晉遠嘗過權利的滋味後,定會對皇位產生無盡的野心,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所以現在也就放任他。
禮楚算的那樣好,卻沒有算準劉溫陸動手的時辰,晉遠出禮府的時候正是午時,那些混進城的舊部都已經埋伏在了大理寺外,如弦上之箭,蓄勢待發。
「轟!」地一聲,晉遠腳步跟著一頓,隨即加快了腳步往大理寺沖去,等他趕到大理寺的時候,大理寺已經亂成了一片。
大理寺的防御就是再強也比不上那些在沙場上舌忝刀子的人,死傷不計其數,劉溫陸等人架著幾個滿身是血的囚犯沖了出來,卻不由得怔住了。
面前站著一群黑衣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厚厚的面具,一雙雙鷹眼銳利又不乏殺氣,就在劉溫陸還在思考黑衣人是敵是友的時候,重重的腳步聲往這邊傳來。
拐角處依稀可見,馳馬的正是吳衛忠吳將軍,听這架勢,來增援的士兵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了。
「快!往這邊走!」帶頭的黑衣人揮了揮手,劉溫陸當時便听出了那人便是晉遠,毫不猶豫地帶著身邊的人跟著他走。
卻不想,未走幾步,就撞上了從另一邊趕來的四王爺和他的府兵,他們的人足足是劉溫陸和晉遠的三倍之多,所以四王爺仰著下巴以為這些人一定會停下腳步,轉變方向,自己就好乘勝追擊。
萬萬沒想到,這些人好像約好了似的,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越跑越快,手里的大刀也都不含糊地舉了起來,沖進隊伍人擋殺人,馬擋殺馬。
這也是無奈之舉,後面是頗有領兵經驗的吳衛忠追殺,前面是散亂無序的府兵,哪條比較好走,顯而易見。
劉溫陸等人下手十分狠是因為心里有恨,都憋著一口氣往死里砍,而晉遠帶著的人手下不留情,則是因為他們原本就如此,只要出手就絕不留活口。
四王爺哪見過這陣仗,慌忙地調轉馬頭就跑得不知所蹤了,府兵見四王爺逃跑,原本就不強的氣勢如今變得任人宰割了,紛紛放下兵刃四處逃竄。
這麼一會功夫,便被後面的人追上了,晉遠帶著他們躲進了一旁的一處宅院,李迅的人在這個時候也趕到了,和吳衛忠一起將整座宅院圍得連只蒼蠅都進不去。
「劉溫陸!你听著,我只給你半注香的時間,若你還是不肯出來,那就休怪我絕情了。」
吳衛忠說完這話跳下了牆頭,弓箭手隨後攀上了牆頭,蓄勢待發。
劉溫陸的隊伍中有人沉不住氣了,低聲埋怨道︰「我就說麼,躲哪兒也不能躲宅院啊,這不是自投羅網嗎?好讓別人包圍了這里!」
「是啊,是啊!」
劉溫陸見身後意見聲此起彼伏,忍不住皺眉加重了語氣呵斥道︰「都給我閉嘴!這還沒有到絕境的時候,只要我們能撐住,一定可以殺出一條血路的。」
說完這話,他將目光投向了晉遠,原以為晉遠會附和著自己說兩句,沒見到他悻悻道︰「怎麼可能?外面都是弓箭手,殺出一條血路,只怕這條路上都是我們自己的尸體!」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