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禮楚的計劃,李璟堯若是看過王免難的陳訴,必然會在早朝之時質問華申,可是他沒有。
周永南便忍不住了,頻頻回頭看向禮楚,見禮楚一副淡然的模樣,心里更是著急,眼看著李璟堯就要宣布退朝,他到底還是沒有忍住,上前道︰「啟稟皇上!老臣……有一事要奏!」
「丞相有何事啟奏?」李璟堯皺了皺眉,他一直都不大喜歡周永南,尤其是當他有事上奏的時候,更是頭疼地不想理睬。
尤其是近來,他動不動就上奏一個官員,非要搞點事情出來做做,這讓李璟堯幾次三番動了怒氣,偏偏面前這老不死的還一臉固執,仰仗著自己年老資質高就甩臉子。
這也是禮楚不想通過周永南直接把華申弄下台的緣由,可是丞相這廝已經開口道︰「老臣近日听聞城內有一處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
他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原以為李璟堯會順勢問︰「什麼地方?」
結果李璟堯根本沒反應,周永南只好繼續道︰「行污穢拉攏人心之事卻冠上高雅的名號,就是西都最為出名的望雪樓!」
人群中發出一些細細碎碎的議論聲,華申臉色登時大變,禮楚見李璟堯冷著一張臉,除了眼中的一絲嘲弄沒有別的神情。
禮楚早已知曉,這不過是李璟堯的一個試探,王免難忽然上奏,上奏之事大到足以引起李璟堯的注意,可是他不確定王免難是受何人指使有何目的,還是僅僅對華申的所為不滿。
可被周永南這麼一弄,這一件簡單的事登時就變的不簡單了,李璟堯懶懶地回道︰「丞相,你去過望雪樓嗎?」。
周永南被他這沒由來的話驚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周圍似有笑聲,周永南漲紅著臉道︰「皇上說笑了,老臣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那麼丞相是如何得知這些的?可有證據?」李璟堯也淡淡一笑,似乎是在刻意不給周永南面子,目光一掃眾人,繼續道,「這類事情數不勝數,丞相既然說不出個所以然,那朕也不好貿貿然做些什麼,退朝吧。」
走出大殿,禮楚見周永南總往自己這邊走來,眼楮死死地盯著自己,而這一幕全被華申看在了眼里,他似乎是在懷疑禮楚和周永南之間的關系。
不管禮楚如何有意避開,周永南總是鍥而不舍地跟著,嘴巴張了又張,始終想說點什麼,盛折忽然從後面跑了上來,攔下禮楚道︰「大司馬將軍,皇上請將軍過去一趟。」
禮楚點了點頭,轉身之際看到了湊在華申身旁的四王爺,便知道四王爺這是要出手了。
「朝宗,你看看這奏折。」李璟堯說著遞過來一本奏折,正是王免難親手所寫,禮楚快速掃了一眼,露出震驚的目光,「沒想到這禮部尚書的書還能伸的這麼遠,平日里不漏鋒芒的,還真是沒看出來。」
李璟堯點了點頭,目光凝重道︰「朕覺得這奏折所寫很可信,可是今日早朝你也看到了,丞相咬著這件事不放,朕擔心……」
「那皇上為何不親傳王免難?其實此人臣也是見過的。」禮楚壓低了聲音說道,迎上李璟堯的目光,認真道,「說真的,在如今這渾水一般的朝堂,很少能見到這樣的人了,無論是文人的節氣還是思想的高度,都讓臣不得不感嘆一句,江山備有才人出啊!」
「哦?」李璟堯被他說的來了興趣,抬手示意盛折去請,一面又問道,「此人當真有你說的那麼好?」
禮楚重重點頭,目露亮光道︰「比那禮部尚書不知要好過幾倍,看到他臣就覺得……要是多幾個這樣的年輕人,南唐政局清明有望了!」
李璟堯頗為贊同他這話,他一直崇尚多招年輕官員,而鄙夷這些思想根深蒂固的老臣,雖然對王免難有了期待,但到底還是擔心他是周永南的人。
「臣倒是覺得此人和丞相沒有絲毫關系,若他真是受丞相指使,那麼丞相必然不會在大殿上著急出言,再者說,這丞相也該知道這折子上的一切,竟然被皇上問的滿臉通紅,想來也是完全不知情,只不過是趕巧得知了望雪樓的事,咬華申一口罷了。」
李璟堯的疑惑總算被禮楚的幾句話打散了,未多久,盛折便帶著王免難來了,李璟堯一看他眉目清明,行禮不卑不亢,回答問題更是井井有條,卻又透著一絲堅守底線的固執。
這讓原本就期待的李璟堯十分歡喜,問了個詳細之後便打算將這件事交到他手里,忽然見禮楚搖了搖頭,便先讓王免難退下了。
「怎麼了?他是個可造之材,這件事交到他手里有何不可?若是辦成了,還能在朝中小露簪角,將來禮部尚書這個職位也可以順理成章的交到他手中。」李璟堯不解道。
禮楚認真道︰「臣不認為王免難有這個能力可以處理這麼大的一件事,要是沒有處理好,反倒被華申等人逃月兌了。更何況皇上已經在朝堂上反駁了丞相,這個時候讓一個名不經傳的毛頭小子擔此大任,怕有不妥。」
「是,自然不能助長了丞相的火焰,依你看,這件事該交由誰去做比較妥當?」李璟堯皺眉沉思,听到禮楚口中蹦出來的三個字,震驚地抬了太去看他。
「四王爺。」禮楚又重復了一邊,臉上並未任何玩笑的意思,「這件事交給四王爺去辦再適合不過。」
李璟堯略微斟酌後便敲定了四王爺,禮楚心滿意足地告退出了大殿,迎上等在外面的王免難,輕聲道︰「你在禮部的時候小心一點,盡量不要被華申發現了,否則……」
「我明白的,將軍。」到了正午門前,王免難停下腳步朝禮楚行禮,恭敬道,「那我先行一步了。」
禮楚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眼皮跳的飛快,不知道又要發生什麼大事了,但這條路總歸是要走下去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