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楚只覺得好笑,默默嘆了口氣,周永南這麼做,顯然是在為自己挖墳,當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得罪了丞相,三番五次當著眾人的面直言我的不是,又是狼子野心又是膽大妄為,我倒是真的想請教丞相,我禮楚到底在何事上對不起皇上,又在何事上意圖做一個賊子賣國?還望丞相能告訴禮楚這多日的心結。」
周永南被他這一梗,說不出話,李迅見狀忙接話道︰「大司馬將軍,丞相不過是憂心朝政有感而發,不至于似大司馬將軍說的那般咄咄逼人,總而言之,我是沒有听出來什麼蓄意栽贓的。」
李迅這一開口讓李璟堯整個人一震,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然連李迅都參與到了朝野的爭奪之中,他起初竟然還好笑地抱有一絲慶幸,以為這是丞相的一廂情願,如此看來早已狼狽為奸,不知在背後制定怎樣的計劃。
「臣覺得李頭領所言在理,這不過是商討兵權之策,又哪里像大司馬將軍所言那般嚴重?」戶部尚書也忙附和。
李璟堯原本就鐵青的臉越發黑了,這周永南到底有什麼樣的本事,竟然能讓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禮楚,這為的不是兵權又是什麼?
坐上皇帝之位九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眾官當真自己的面為了兵權而爭得面紅耳赤,全然不將自己放在眼里,當下一揮袖,推翻了面前桌案上的酒盞,起身怒道︰「無需多言!朕自有主張!」
說完這話李璟堯便憤然轉身與一干宮女太監疾步離開,周永南呆坐在位子上連行禮都忘卻了,他不知道自己忽然觸怒了皇上,也不知道皇上這莫名其妙的怒氣從何而來?
「丞相慢飲,禮楚就先行一步了。」禮楚經過周永南座位是還不忘笑著告別,這差點把年邁體衰的丞相氣得嘔血。
禮楚走了兩步,余光瞥見跟著起身的李迅,便猜測他又要上前詢問諸葛鳴玉的下落,忙加快了腳步往外走去。
刻意繞著彎出了皇宮,上了馬車之後更是勒令馬夫快馬加鞭迅速離開皇宮,他心中確然有愧,如此直白地利用李迅,若是被李迅和諸葛鳴玉知曉,必然少不得心生怒意。
但是……他也是沒有辦法了,倘若不鋌而走險,以目前的處境,只怕將來起事必然不順暢,大有落敗之意。
馬車停下的時候,禮楚掀簾而下,沖進院子,見安靜得很便喚過廊道中澆花的靈兒,問道︰「晉遠呢?」
「出去了……」
「小飛在府里嗎?」。
「不在……」
「看見子善了嗎?」。
「沒有……」
禮楚被她這一問三不知的回答氣笑了,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呼了口氣便往書房的方向走去,推門一看不由得怔住了。
只見桌案前坐著劉溫陸,他正翻看著桌上的兵法,看的很認真,似乎連來人了都沒發現,但禮楚知道,他心里該是知曉自己來了的。
「溫……」禮楚正想喚他,余光一閃,卻發現打開密室的開關有動過的痕跡,想必劉溫陸方才去過密室,不由詫異道,「你幾時來的?」
「有一會了,見你沒人,我就在這里看了一會書。」劉溫陸似乎看出禮楚的心事,巧妙地回答。
禮楚略微蹙眉,便听面前的人道︰「沒成想你竟然有時間做這些批注,還做的如此認真,幾乎每一本書上都有你的批注。」
「嗯……都是從前寫的。」禮楚湊過去看了一眼,心里還記掛著密室的事。
「我這次來找你,是你來問問你,你的計劃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我總不能一直什麼也不做,傻傻地等著,那些士兵都是因為心中有恨才能堅持到今日,你若是一直吊著我們,總有一日熱血也會涼。」劉溫陸目光懇切,語氣又十分地穩重,這讓禮楚不由得目光一閃,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如今的他看上去倒是真的沉穩了不少,禮楚放下心來︰「快了,就在這幾日,你暫且準備著,這幾日千萬不要有任何動靜,就是小動靜都不要有,免得擾亂我的計劃。」
「我知道,你說什麼我便去做就是了。」劉溫陸盯著禮楚的臉,欲言又止。
禮楚捉出他這一舉動,笑問道︰「你不像是吞吞吐吐,有話難言之人啊。」
「也沒什麼,就是擔心你的計劃。」劉溫陸輕松一笑,轉移話題道,「周子堅要帶兵出征了?李璟堯為何會選擇他?」
「也許是實在無人可選吧,他選誰都不放心,選到最後便選了一張白紙,無論他選誰出征,我的計劃都不受他的影響,所以無須擔心。」
禮楚示意他到里屋,抬袖為他沏茶道︰「我們也許會失敗,到時候你會怕嗎?」。
「怕?」劉溫陸覺得他這話很好笑,露出少年的鄙夷神色來,「我劉溫陸就不是個臨陣逃月兌之人,我父親不是,我大哥不是,我更不是,我們劉家的血是紅的,是忠骨將相,絕不做那樣卑劣的事。」
禮楚端過茶杯慢慢啜了一口,緩緩點頭沒有說話,劉溫陸默了半晌,也跟著喝了一口茶,說道︰「倘若敗了,那就敗了,我這滿腔的血遲早要灑在南唐,就和我父親一樣。」
劉溫陸總是時不時提起陳年舊事,這讓禮楚心中大為不快,也無力開口,不知如何面對他,劉溫陸大抵也是看出了些什麼,起身道︰「那我便走了。」
禮楚也不留只是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徹底沒了人影,才起身打開了密室的機關。
一股子血腥味撲鼻而來,禮楚心口一震,忙往密室深處走去,滿地的毒物尸體,觸目驚心,甚至還有斷成兩截的蜈蚣還在勉力爬行。
五毒盡毀,秘籍形同廢紙,禮楚只覺得胸口漲得透不過氣,他不知道劉溫陸所為究竟是對自己的報復還是關切自己的身體,但是如此行為,實在是太過幼稚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