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楚知道城門已經難攻克,便往听風林趕去,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些不舍那些川北府軍,便孤身一人換了普通士兵的服飾去了城門。
嚴實的頭盔之下只看得出一對眼楮,慌亂的城牆之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如今的川北府軍經過多年的整合,只有極少一部分是當年經過會川大戰存活下來的,禮楚也有些認不出了。
但他記得一些百夫長,悄悄溜到一百夫長身旁︰「別動,繼續做你該做的事,我且問你,若是我要反,你跟不跟?」
那百夫長正搭弓射箭,听到禮楚這話渾身猛地一震,手中的箭便登時月兌了弦,他沉默了片刻才肯定地回身道︰「朝廷不管我們,我們的命都是將軍救的,無論將軍去哪,我們都誓死相隨!」
「好!你把那些舊部都悄悄集合在此,我們找了機會沖出去罷!」禮楚說著便接過他的弓箭,虛對著底下的人。
他目光在人群中一掃,便看到了劉溫陸的身影,當即對準了他拉弦,冷箭「嗖」地一下就對著劉溫陸飛去,速度之快令劉溫陸沒有反應過來。
那箭擦過他的肩膀落在身後,劉溫陸抬頭順著箭的方向看去,盡管城牆上的人穿著冑衣帶著頭盔,但他仍舊一眼認出,那人便是禮楚。
心里正尋思禮楚的用意,那冷箭忽然一支接著一支飛來,不是落在跟前便是落在身後,劉溫陸被他接連逼退了好幾步,才猛然驚醒。
這是撤退的意思?可是今日一戰,若是就此收手,絕不會再有如此好的機會,劉溫陸猶豫了一下,正要上前,那冷箭便三發齊來,箭箭落在腳跟前。
禮楚這是硬逼著自己撤退啊!劉溫陸咬牙一想,深呼了口氣,到底還是下令撤退了。
禮楚見他總算肯撤兵,這才舒了口氣,忽听耳邊傳來疾步上城樓的聲音,當即擰眉,躍身跳下了城樓。
城樓上的弓箭手們目光齊齊一震,不明覺厲地看著跳下城樓的士兵,心里尋思,從這麼高的城牆跳下去,非死即殘啊!這人是有多想不明白才會跳下去?
「吳將軍快!他就在那里!」百夫長去而復返,身後跟著的卻不是什麼禮楚的舊部,而是吳衛忠。
吳衛忠順著百夫長手指的方向沖過去,掰過那人一看便只是個普通士兵,正要對身後的人發作,忽然看到了城牆下的禮楚。
眼看著他就要翻身上馬逃之夭夭,吳衛忠忙奪過一旁士兵手中的弓箭,穩穩地對準了禮楚,禮楚剛下城牆,與吳衛忠的距離非常近,這麼近的距離,他絕對有把握射殺禮楚。
吳衛忠咬緊牙關,緊緊地盯著欲翻身上馬的禮楚,手因緊張而發抖,他從未如此害怕,就是當年被敵軍用刀抵著脖子也比不上此刻惶恐不安。
這一箭出去……也許……
「嗖」地一聲,只見一支冷箭沖自己飛來,吳衛忠一驚閃身一避,手中弓箭便發了出去,他忙從城牆探出腦袋往下看去。
禮楚被他這一箭刺中手臂,咬了咬知道若是再逗留,只怕性命不保,便翻身上馬往劉溫陸的隊伍追去。
馬嘶聲響徹長空,只見劉溫陸帶著幾個人策馬前來,手中的弓箭對著城樓的士兵百發百中,禮楚手起刀落,在馬屁~股上一扎,馬吃痛便不要命地沖了出去。
伏在馬背上,感受到兩邊的弓箭往來不息,禮楚心中卻有些感傷,在國仇家恨面前,西都的士兵竟然這般團結一致。
「快走!」禮楚經過劉溫陸時,听到的是劉溫陸的疾喝聲,于是一群人又調轉馬頭,極快地往撤退的方向追去。
直跑出十幾里地,禮楚胯下的馬才因失血過多倒下了,禮楚被他這沒有防備地一倒甩了出去,胳膊上的弓箭因此折斷。
劉溫陸連忙下馬扶起他,攙著他往隱~秘的山谷走去,這山谷便是他的藏兵之處,沒成想今日竟是一敗涂地,看著失意的禮楚,他竟然忍住了將要發作的情緒,低聲道︰「別想太多,先養傷。」
禮楚點頭不語,又走了幾步,便遇上了晉遠,他沖到禮楚面前,神色緊張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傷的這麼重?」
「皮外傷而已,不礙事,府里的人都安頓好了嗎?」。禮楚不安地看著晉遠,晉遠重重點頭道,「你放心,都安頓好了,不會出事的,現在都躲在听風林呢,過幾日便送到江州去。」
「好……子善呢?」禮楚又點了點頭,再次問道。
「他忙著處理食人幫的事,沒有過來。」晉遠緊張地看著他的手臂,催促道,「先處理你這傷口吧,拖久了不好!」
禮楚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又問道︰「隨我一同沖出皇宮的那些士兵呢?」
「在里面,不過看上去心情不大好。」晉遠對上禮楚不解地目光,湊近他悄聲道,「李璟堯一早就派人監控這些舊部的家人,這不西都一亂,他們的家人就被抓起來了。」
「家人被控制,于情于理,他們都應該回去的,可是他們也明白,回去了李璟堯也不會善待他們,他們現在不論進退都是死路一條!」
禮楚心口猛地一震,原來李璟堯的局設的這麼早這麼遠,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跳進去,可笑的是,他先前竟然覺得李璟堯是一個好皇帝,為此動搖了放棄復國的念頭!
禮楚的目光在眾人面前一掃,見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緊緊閉眼,他的勢力都分散在其他州部,等他們趕來早已沒了贏的可能。
「將軍……」
禮楚走進山谷,癱坐在地上的川北府軍通通站了起來,臉上卻是哀戚之色,目光卻直勾勾地看著禮楚,與方才外面的士兵沒有兩樣。
都將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禮楚沉重地幾乎無法呼吸,因為失血過多,竟然一個腳步踉蹌栽倒在地。
「公子!快!扶他進去!」晉遠手忙腳亂地沖上前,看著禮楚慘白的嘴唇心中惴惴不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