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璟堯當真做出如此孤注一擲?」劉溫陸擰眉看著禮楚,不可思議道,「派出西都的十萬大軍直往南楚,誓死要將聖公勢力瓦解?他連自己都城的安危都顧不得了嗎?李璟堯簡直是瘋了。」
禮楚點了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劉溫陸被他這動作弄得更不解了,詫異道︰「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我可比你搞糊涂了。」
「李璟堯絕不是個孤注一擲的人,倘若他這麼做那便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禮楚眉頭緊縮,緩緩站起來,拖著長調道,「只怕是……他打算對趙匡胤求和!」
「求和?照李璟堯的性子,他是萬萬不會答應這羞辱自己的事吧?」劉溫陸略帶懷疑,倒不是懷疑禮楚的判斷,而是懷疑李璟堯又在搞什麼障眼法。
「原本我們可坐收漁翁之利,趁著趙匡胤和李璟堯之間的戰爭,把失去的城池都收回來`.``,可是李璟堯他寧可放棄斗爭,讓趙匡胤白白佔了便宜,也要把我們置之死地!只怕這收復失地,重復楚國,要比我想象中的難上許多。」禮楚說著說著便不由自主地走到門口。
劉溫陸走了兩步跟上來問道︰「但是他李璟堯想要整垮你多年埋下的勢力也不是一件易事,這些年南唐的人是怎麼對南楚百姓的,南楚百姓心里清楚的很,聖公名號一出,百姓自然跟著反抗,又豈會幫著李璟堯反過來對付自己的親人?依我看,倒也不至于太放在心上,只要養精蓄銳對付了這十萬士兵就是了。」
禮楚沒有否認卻也沒有回應,擰眉深思了片刻才道︰「我出去走走,也許能想到什麼好的主意。」
劉溫陸見他如此執著,也就沒打算勸他,應了一聲便看著禮楚踏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地往外面走去,直到那道堅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將傷亡減到最少?如何才能將勝率提高?有什麼辦法避開這場正面的廝殺?
禮楚不斷搖頭否決自己的想法,幾番氣結,胸口一陣翻騰,竟然嘔出一口血來,不等他直起身子,鳳久的驚呼聲已經從旁邊傳來。
「朝宗!你怎麼了?!」鳳久驚慌失色地沖到他面前,看到他發白的臉色和衣襟上的血跡,更是緊張地話都說不利索了,「朝宗……朝宗……你這是……這是怎麼了?我……我很怕啊……嗚嗚……」
說到最後鳳久竟然啜泣起來,禮楚定定地看著她,勉強擠出笑容︰「鳳久,你這是怎麼了?我不過是吐了點血,你也不至于如此激動啊?我記得你平日不至于這般脆弱……」
「你還瞞著我!」鳳久一邊去擦眼淚,一邊嘶聲控訴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在汾陽的時候,南宮非就告訴我了,你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卻還想著我後半生的幸福。但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很過分,空許下一個承諾給我,是要我空等你一世嗎?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真的很自私!」
禮楚心口一震,難怪鳳久如此執著非要回到西都,哪怕知道自己會被抓也義無反顧的要回到西都,原來都是小飛搞的鬼。
「小飛他……」
禮楚才說出幾個字就被鳳久冷冷打斷了︰「你別怪南宮非,他還不是看不慣你這種自私的行為,才將真相告訴我,讓我自己做選擇,你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可我沒想到竟然連南宮非都比你清楚,這些事情應該由我自己來做決定的,你不該抹滅我做決定的權利!」
禮楚知道她這話並非是真的在怪自己,忍不住將她摟入懷中,輕聲安撫道︰「鳳久,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了麼?我知道,我們現在在一起都是因為你的堅持,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在人世間最後的時光有你相伴當真是死而無憾了!」
鳳久咬著唇似乎想要說什麼,到底還是沒說出來,她知道禮楚現在就是浮在水上的一根稻草,再也承受不起滴水之中,若是自己向他索要更多,只怕他會被壓垮,整個沒入水中。
「公子……」
陌生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鳳久一驚,禮楚也忙挺直脊背,雖然這聲音陌生,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聲音讓人听著很安穩。
回身一看,看到的是一排黑衣人,他們的站姿一如當初所見,呈人字形,為首的卻不是食人幫里那個最了不得的殺手莫也,而是一張未見過的臉。
「莫也呢?」禮楚心中略有不妙,只見那為首的殺手面無表情,目光卻有些跳動,使勁壓著嗓子里的抖動道,「莫也死了,現在由我接任他,替他完成未完成的任務。」
「什麼任務?」禮楚盯著面前這個剛上任的殺手,想到一向能壓制情緒的莫也,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兩人相差未免太遠了。
那人冷聲道︰「公子是我們的幫主,我們自然要以公子馬首是瞻……」
他這話還未說完,禮楚便抬手掐住了他的話頭,目光飄渺望向遠方︰「箭簇三回已經成了,你們以後不必再跟著我了,不管你們之後是再找幫主還是就此解散,都與我沒有關系了。」
殺手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可是那對眼楮里的慌亂實在是太好捕捉了,禮楚不忍看他這驚慌失措的目光,好笑地側過身道︰「憑虛憑虛,我本就是憑虛出來的一個名號,現在就讓憑虛公子這個名字從江湖上消失吧。」
「可據我所知,公子大業未成,這個時候除去憑虛公子的幫主之位,對聖公未必是一件好事。」
禮楚見他執意,猛地回首對上他的目光,將他目光陡然一跳,加重了語氣道︰「食人幫做盡人間險惡之事,聖公對你們更是知根知底,南楚復國在即,當初逃亡的官員都會陸續回來,其中不乏對食人幫深厭惡絕之人,你覺得食人幫憑什麼能好好地存在這世上?」
殺手這回是徹底控制不住情緒了,張了張嘴卻到底什麼也沒說,只是雙手抱拳,繼而轉身帶著眾人飛快地竄進林子,消失不見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