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斜陽透過紗窗灑入室內,微微氳開的光線將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橘色的暖意,閣樓的幾個人似乎也受了影響,面色從最初的憤怒平靜下來,眾人看向于太醫,听他細細地道來︰
「有一種螞蟻,名香雲,它以蚯蚓為食,排出的糞便含有特殊的成分,被草木吸收後,會放大草木本身的氣味,若是被正在盛開的鮮花吸收,則會香氣滿園,另人神清氣爽。不過,此氣味本身也是無毒的。」
「是不是兩者一合就成劇毒了?」雲卿嘴角掛著淺笑,似乎對這種橋段見怪不怪了!
「哼,小丫頭你不用笑,不要以為我說得出來,就解得了這毒了!」于太醫瞥了她一眼,冷笑的潑她冷水,小小姑娘,一副小大人的樣子,真不討喜。
果然,雲卿的笑容一僵,眨眨眼,看到于太醫那不滿的神情,有點兒愕然,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一下。
「哈哈,對對,」一邊的三皇子倒是樂了,拍著手,哈哈笑做一團。
于太醫收了東西,悠悠哉哉的走到一邊書桌前,淡聲說道︰「這兩種東西本身都是無毒的,我之前也說過,因為也就十多年前靈龍壁虎才被人不經意發現了,兩者放在一起能產生什麼效果,還沒有明文指出,換句話就是說,你若是因此得的病,此病當是新病癥,無從考究!香雲蟻和靈龍壁虎皆是出自西域,本是不多見的,不過去年來了兩波西域商人,據說是有一些流傳出來,但也不是人人都能隨意得到的,看你的樣子,這明顯不屬于你,所以,既然同時出現在青苑,必然和你的病月兌不了干系,我只是診出你的病狀,具體還需要將兩樣東西放一起研究確診,最後才是對癥下藥。」
于太醫慢悠悠的說完,坐在了案前,看了一眼愣在一邊的兩個丫頭,皺了眉頭,哼了一聲︰「備紙墨!」
「啊!是!」依蘭驚了一下,馬上咚咚咚地跑了出去,看她慌里慌張的樣子,雲卿搖搖頭,明顯依蘭被于太醫的話給嚇到了。
玉蘭也回了神,臉色難看地低下頭,要知道,宵夜一般都是她給雲卿溫煮的,那是不是就是說,是她又一次親手將毒藥放到了雲卿手里,是不是,又是她?
正想著,突然手上一熱,雲卿的小手安撫地搭上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抬頭,對上雲卿溫柔的眸子,心中一暖,就要掉下淚來︰「姑娘……」
「噓!」雲卿對她做出噤聲手勢,認真地看著她說︰「不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過去的就過去了,這次的事兒與你無關,莫要亂想。」
「是,姑娘。」玉蘭心中感動,低下了頭。
三皇子撇嘴,這女子之間,就是事兒多!他回頭對于太醫說︰「老于啊,你說,她這病,短時間礙事兒麼?」
此時,依蘭已經跑了回來,雖然慌張,可是,還是規矩的將紙墨鋪好。
于太醫拿起毛筆,沾了墨汁,濃濃的墨香氳開,他點點頭,暗道一聲好墨,又掃了一眼依然不見慌張的雲卿,翻了個白眼,撇著嘴回答三皇子的話︰「從脈象上看,短時間應該沒有問題,我這里開幾幅上好的安神藥,先暫時用著,夜里找人將壁虎捉了,還有花園的香雲蟻,也給捉一些給我送來,我會盡快研究的。」
話說著,藥方子就寫好了,一共兩張,他拿起來,吹干,遞給了站在一邊的依蘭,然後沖雲卿冷聲說道︰「一份是安神藥,一份是暖身的,你底子本就薄,體寒嚴重,竟然還敢踫寒霜草?你是不想要孩子了吧?我一般是不給不愛惜自己身子的人治病的,今日看你可憐,破一次例,若有下次,找別人治去!還有,安神藥好好吃著,這幾日就算不困,也按時上床,閉目養神,你現在就是爭取一切可能的休息。」
「謝過于先生。」雲卿清淺一笑,又讓于太醫一陣月復誹。
「好了,沒事兒我就先回了,記得,盡快送來。」于太醫提了藥箱就要離開。
「等等!」
說話的是玉蘭,她突然喊住于太醫,然後低頭對雲卿小聲說道︰「姑娘,杏兒……」
雲卿眉梢一挑,她還真險些忘了,若是猜的不錯,這個叫杏兒的,定是和此事月兌不開關系,于太醫確實是能幫她們的最好人選!神色變幻,雖然不想麻煩于太醫,可是,實在想不出其他可靠的人來,猶豫了一番,還是開了口︰「于先生,小女,還有個不情之請……」
「不情之請還要開口?」于太醫倒是很能堵人的話。
雲卿也不介意,她也多多少少模清楚了于太醫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的一個人!她撫了撫發絲,輕聲說道︰「後花園管理花草的婢女今日早上突然被發現猝死在柴房,還希望于先生能看上一看,雲卿在此謝過!」
于太醫再不樂意,可是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在玉蘭的陪同下,看了杏兒的尸體,也給下了定論。
送走于太醫,閣樓恢復了安靜,只可惜,這份安靜,只持續了不到幾個呼吸,就被一個掃興的聲音打破了,只見三皇子砸著舌圍著雲卿來回踱了幾圈步子。
雲卿眉頭輕皺,有些不耐的看向他︰「這位爺又怎麼了?之前來來回回的,還沒問你,怎麼就跑到後院來了?您不怕人說,民女還怕流言呢!」
「就你還怕流言,你可算了吧,這有什麼難的?我就和晉國公說了,我們酒樓出了點兒狀況,我來找你商量嘍!」三皇子聳聳肩,雲卿問他這個問題他還覺得怪呢!
「什麼?」
正在得意的三皇子突然被雲卿明顯高了兩層的分貝給驚著了,他揉揉耳朵,不滿的嘟囔道︰「喂喂,你這是病麼?樣子嘛像幾分,可這嗓音兒听著,可完全的中氣十足啊!」
「你還好意思說?我地三爺誒!本來你突然跑來,我今日這苦就白吃了,沒想到你還讓我白吃了個徹底!我為什麼拉你入伙?我本來就是想瞞著家里,尤其是父親,能瞞多久是多久的,可你倒好!還沒兩天你就給我捅出來了!那我還找你入什麼伙?你以為我晉國公府還撐不起一個酒樓?」雲卿本來蒼白的小臉都氣紅了,瞪著大大的兩個杏眼看著呆愣在那的三皇子,扯著嗓子就吼了一通,吼完還覺得不解氣,小胸脯一起一伏,氣呼呼的喘著粗氣。
「呵,呵呵,」三皇子尷尬的笑笑,他還真沒想那麼多,他以為的是雲卿並不擅長這一塊兒,找個幫手而已,只是想有自己的產業,而不是要瞞著什麼,沒想到啊沒想到,他模模後腦勺,尷尬了一會兒,然後睜著亮晶晶的桃花眼竟然賣起了萌︰「那個,我以後不對別人說了還不好麼?」
「你!」雲卿眼楮又大了一圈,可是看著三皇子這殺傷力十足的賣相,頭痛的撫上額頭,擺擺手︰「罷了,你贏了,該面對的早晚要面對,罷了罷了。三爺您安心整酒館就好了。」
「嘿嘿。」三皇子得意的笑笑,完全不去理會雲卿的大白眼,看著雲卿這輕松隨意的樣子,放開拘束用著本性的和自己大呼小叫,不知怎的,他就是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