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晚上不能說鬼,白天不能念人。元歌只在心里想了想,這南媽媽立刻就端著木盤,上面放著倆碟香甜的點心,滿臉堆笑的擠了進來。
對,是擠了進來。
一同來到李相府的八名宮娥,都有著文韻雅致的名字。這幾天里都是倆個一組的陪在元歌身邊,而此時就有倆個守在門口的地方,不讓人隨意進來。
只是南媽媽仗著自己特殊的身份,又怕自家馬上就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小姐和她疏遠,這幾天里真是找著機會就往這里跑,甚至還想守夜。
守在門口八名宮娥中叫繪椿和染槿的,在看到南媽媽出現的時候,就忍不住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雖然這幾天里,她們已經看出來貴人與這位南媽媽並不親近,但是到底是不一樣的關系。
因為這樣,于是她們二人就不敢死攔,結果就被南媽媽湊了個空子,從倆人中間的縫隙中擠了進去。
南媽媽扭頭輕蔑的掃了一眼,扭著壯實的身子就往里走,走到廳堂當中,滿臉討好的笑著道︰「小姐,媽媽給你做了你喜歡吃的桂子糕和蓮蓉糕,快吃吃看。」
元歌掃了一眼殷勤的南媽媽沒接話,只往她身後看去,因為跟在她身後的繪椿和染槿已經一同進來了。二人一臉的沮喪,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側坐在小圓凳上的倆位嬤嬤。
「奴婢繪椿。」
「奴婢染槿。」
「辦事不利,請貴人責罰。」二人一同說完這些,就齊齊抖著肩膀伏了下去。
掃了一眼已經沉下臉的柳嬤嬤白嬤嬤,元歌心里突然一動。目前她沒有很好的辦法來處理南媽媽,那不如問一問這倆個積年的宮中嬤嬤?
說不定會得到不錯的想法。
元歌抬眼朝她們問道︰「倆位嬤嬤,你們就說一說,像這樣的按宮規該怎麼懲罰呢?
柳嬤嬤眉眼一動,心里幾乎有些驚喜起來,這位貴人是想用她們啊!不管怎麼樣,只要肯用她們就好,不然等進宮被打發了,她們這些人還能有什麼好去處?
「按宮規」柳嬤嬤冷眼掃了下站在當中已經笑僵了的南媽媽,然後才道︰「按宮規,繪椿染槿倆人當掌嘴二十,跪上一個時辰,另一天不得食一米,只能喝一碗清水。」
「倒也公道。」元歌淡笑著點頭,要知道在宮里這懲罰可要重的多,這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像這種主子在說話,卻讓人闖進來的情況,只要一發生守門的奴才是永不再用的。
說完她話鋒一轉,冷眼看著已經有些縮手縮腳的站在那里的南媽媽,一臉平靜的問道︰「那像這種不听主子吩咐擅闖硬闖的,按宮規應當如何呢?」
南媽媽並不是個膽子大的人,此時听到這句話,立刻一臉驚惶的喊道︰「姑娘」
站在一邊的白嬤嬤此時一臉和藹的道︰「南媽媽,你是貴人身邊積年的老人了,又是女乃大貴人的乳娘,按道理是比我們這些人要重多了。」
「可是這份體面你怎麼不好好接著?如今貴人是什麼身份?你竟然敢在貴人面前大呼小叫,先前還敢不經傳召,就闖到這里來?
白嬤嬤已經從圓凳上站了起來,朝上首福身行禮道︰「貴人,按宮規犯了這樣錯的奴才,被視為不分尊卑眼中沒有主子,便是直接杖斃也是有的。」
南媽媽已經被嚇的站不住,腿軟的坐到地上去了,手中的木盤也打翻在地,碟子里潔白精致的點心摔的不成形,卻沒有沾染上一點塵埃。
「姑娘姑娘,媽媽看著你從小長到如今的大姑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姑娘,你就看在這份上,饒了媽媽吧」
柳嬤嬤冷笑一聲道︰「老姐姐,你這是想狹恩壓主?」
求饒的南媽媽厭惡又憎恨的看了一眼柳嬤嬤,就是這些人的出現,才會使的姑娘和她越發的疏遠了!她收回視線,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著,其實心里並不是很怕。
她女乃大的姑娘,怎麼會因為這樣的一點事,就會開口要了她的一條命?
元歌的眼神變的更冷,因為她明白南媽媽心里的真實想法。恐怕在她的心里,她一直都是那個半夜哭鬧,依賴她相信她的小小女童!
她會以為自己一直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沒有真的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每一次都會選擇背叛她!
靜了靜心,元歌揚起一抹淺笑,和緩的道︰「雖說以後都是要按著宮規來了,可是眼下我到底還沒有進宮,凡事到也不必那麼嚴厲。」
「繪椿,染槿。」
被點到名的倆人,心中忐忑的抬眼頭,小心的應道︰「奴婢在。」
元歌含笑看著她們二人道︰「雖然你們沒有攔住人,卻是因為因著我的緣故,而對南媽媽有幾分客氣。因此我也就不怪你們,掌嘴就不必了,就跪上一個時辰就行了。」
「也不必禁食,省的餓的手軟手軟,更沒辦法攔住人了。」
宮中的宮娥太監們,哪一個沒有被罰過跪,哪一個沒有挨過餓?對于她們來說都是小事一樁,更重要的是臉面,若是今天真的掌嘴二十,以後她們也不必再見人了。
「奴婢謝過貴人。」繪椿、染槿倆人含淚磕了下去。
柳嬤嬤此時臉色已經不再難看,而是帶著欣慰道︰「主子心善寬和,真是我等的福氣。」
這叫喊上主子了?元歌覺得有些好笑。
白嬤嬤也跟著道︰「主子如此體貼,老奴心中感激。」說著竟然有些哽咽,眼中也泛起了淚花。
這其中雖然有作戲的成份,卻也算是有幾分心緒外露。打從她們和人爭破頭,順利的來到這李相府一刻起,她們這些人就再也沒有後路。
若是這位貴人對她們心有隔閡,不肯用她們,那真是以後再也沒有路能走了。
南媽媽有些傻眼的跪坐在地上,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出聲道︰「姑娘姑娘,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