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對竟無言,翠濃張了張嘴,突然也哭了起來,開口道︰「姑娘,你騙人,明明說好了我學了藥膳,讓我進宮來給你調養身體的。」
「現在,現在卻要讓我們嫁人去」雖然說是怕以後再有背叛,但是她們哪能不知道,是怕她們留下來吃苦麼。只是她們還是個總角的小丫頭時,就陪在姑娘身邊了,如今竟要丟下她一人在這華麗卻又冰冷的地方,出宮去嫁人去嗎?
元歌心中酸澀不已,最後還是揚起笑道︰「真是,明明你們倆都大我三歲呢,怎的這樣愛哭。你們還是快出宮嫁人去吧,以後對著你們的相公哭。」
「姑娘!」翠濃哭不下去了。
元歌真是覺得身心都輕松了起來,過了明日以後,她是死是活便再也無所謂。
「夜都已經深了,你們快去睡吧,只要你們好好的,終有一天還會再見的。ˋ」其實她倒不希望再見面了,若是再見到的話,那個場面一定不是她想要的樣子。
翠濃抹去臉上的淚痕,聲音哽咽的道︰「姑娘,這事就沒有轉圜了麼,我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
元歌輕輕一曬,道︰「再沒有轉圜了呀,因為我已經和皇上說過了,要放你們出宮的事了。」
哭的抽抽噎噎的綠央,本來哭聲都已經低了下去,听到這一句又開始嗚咽了。
此時窗外月明星稀,翠濃開口道︰「姑娘,讓翠濃再伺候你一次吧,以後就再也不能給姑娘梳頭了。」
「好。」元歌嘴角含笑道︰「就梳以前我最喜歡的元寶髻吧,簡單又清爽,比如今梳了發髻還要戴珠冠輕省多了。」
翠濃靈巧的手,沒一會兒就梳了個元寶髻出來。只是這樣的發髻,和一身華貴的宮裝一點也不搭配,翠濃看了一會兒,捂著嘴哭了起來。
元歌轉身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頓時心如刀絞。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了滿面,她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的道︰「好了,真的晚了,你們也去歇著吧。」
翠濃跪下來呯呯呯的,磕了三個響頭,未語淚先流,低低的道︰「姑娘,明天我和綠央就要離開了,您好好保重自己,不能再任著性子了。」
「翠濃知道姑娘不想進宮,可這都已經進來了,凡事便多為自己以後的路多想想好不好。以後對著皇上,可別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模樣了,我看著可真是愁死了。」
元歌努力的笑著,點頭道︰「好了,就別擔心我了,出去後便為自己準備嫁妝吧。我可不用你們擔心了,等以後你們嫁人生子,就該為孩子擔心了。」
綠央哭的直倒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一夜,有多少人睡不著。
相府里,小周氏愁眉苦臉的扯著李青志的袖子,嘴里不停的念叨著︰「老爺,你說元哥兒在宮里邊,可是被人欺負了,不然怎麼會這麼急著召我進宮去?」
李青志把自己被扯皺了的袖子拉回來,沒有好氣的道︰「不可能,如今皇宮里她一家獨大,不提那位同副後的位份,皇上就是看在我的面上,也不會讓人欺負她。」
小周氏見李青志背對著她,便又跟著轉到他的面前,又道︰「那是不是元哥兒身體不舒服,便想我們了?」那個孩子瞧著安安靜靜冷冷清清的,但是最重情義不過。定是離家這麼些天,開始想家了。
李青志真是拿這小了自己十好幾歲的妻子無法,明明連兒子都十幾歲了,人還是這樣一點沒有變!
「你不用擔心,既然能召你進宮,那定是沒有什麼大事的。大約就是想見見你吧,她進宮大概心中也是有些不安的。」李青志無奈的道。
小周氏低頭想了下,開始盤算進宮帶點什麼了。從前她無論是在家中,還是出閣嫁到李家,都時常進宮請安。但是這幾年卻沒有進過宮,也不知道里邊是個什麼情形了。
「快睡吧啊,還要早起進宮呢,難道明天你黑著眼圈去見她?還有,如今她是皇貴妃了,說起時也該注意些了,別一口一個元哥兒的,讓女兒難做。」李青志叮囑道。
小周氏想著明天進宮,該帶多少銀票去,卻听到這樣的話,不由橫了李青志一眼,嗔道︰「我當然是知道的,不過是和老爺閑話,才叫的小名兒,老爺何必同我較真?」
「妾身又不是相爺的同僚下屬。」
來了來了,又來了。每次生氣就要自稱妾身,然後還要叫他相爺,要是更生氣就會說他只管公務,整日里不著家。為了不被念叨,李青志立刻將妻子摟住,柔聲道︰「好好好,是我說錯話了,這里又沒有旁人,和我說話自然是不用顧忌什麼的。」
小周氏這才嬌聲笑了起來。
李青頓時有些情動,不過想著妻子明天還要進宮,只得無奈的嘆了一聲歇了心思。
天色剛蒙蒙亮的時候,小周氏就醒了過來。在丫鬟們的伺候下,穿上了一品誥命的服飾,乘著馬車往皇宮的方向而去。到了皇宮大門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起來,而在這里就不能再乘坐馬車了。
不過像小周氏這樣的有品級的誥命夫人,是有資格乘坐軟轎的,而守在這里的太監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奴才給夫人請安,皇貴妃娘娘吩咐奴才在這里候著夫人,這便隨奴才動身去鳳陽宮吧。」
小周氏溫柔的笑著,身邊伺候的人嬤嬤,已經悄悄塞過去了一只荷包。那個太監暗暗一捏,臉上的笑更加真切了。果然是相府夫人呢,出手就是大方,娘娘也是出手闊綽。
張恩是鳳陽宮里的太監,這事本不該由他來,只是領事的周良辰還在養傷,這事便落到了他的頭上。那天跟著娘娘出門的太監,除了領事的同良辰回來了,其他的都再也沒有見過。
這于他們是禍,于他卻是福。宮中一時還沒有進人,那天留在鳳陽宮里的他,便被提起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