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斐才陪母親用過晚膳,從念安堂出來。
他本是覺得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太雜,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所以特意屏退了隨從想一個人理一理頭緒,卻不料會在這里遇到她。
蘇謹晨剛跳過舞,氣息尚未平復,兩頰如染了胭脂一般嫣紅,一雙大眼更是水盈盈亮晶晶的,艷麗異常。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跟當年那個稚氣未月兌的小丫頭比起來,現在的蘇謹晨有足夠的資本讓任何一個男人為她瘋狂。
他甚至忍不住捫心自問,若那時的蘇謹晨便是今天這副模樣,自己是否也會把持不住呢?
可他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念頭。
娶妻娶賢。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蘇謹晨表現出來的都絕對不是賢良淑德的一面。
陳逸斐斂下眼底神色,淡淡點了點頭,瞥∼了眼地上的包袱,「東西都取回來了?」
蘇謹晨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忙拾起地上的包袱,「是。」
小小的一團……天知道她為什麼要為了這麼點東西跑一趟。
「我下午去看思媛,」他頓了頓,「她說讓我替她謝謝你。」
「……三小姐太客氣了,都是奴婢該做的。」她乖順地低著頭,「再說……奴婢也沒幫上什麼忙。」
他不由想起來,「听說是老四救了你?」
眼前浮現出那個溫潤謙和的少年……
「是。」
他點了下頭,沉默了片刻,才道,「當初……也是他執意要救你。」
至于是哪個當初,自然不言而喻。
蘇謹晨抿了抿唇,「是……奴婢今天听四少爺說了。」她盈盈一拜,「現在說雖是有些遲了……可奴婢還是要多謝兩位少爺的救命之恩。」
確實遲了。
當初救她回來的時候,她舌頭上有傷,根本說不了話,待傷好了,又被他送去鸝鶯館,兩人再無交集。
便是昨晚……也沒說上幾句。
他又沒來由地煩躁起來。
他發現,自己對著她的時候,情緒總是容易失控。
他討厭這種失控。
可是經過了昨晚……要是再對她發脾氣,或是說刻薄話,似乎都有些過分——畢竟是他輕薄了人家在先。
陳逸斐輕咳了一聲,雲淡風輕道,「過去了就不用再提了……祖母既然認了你是敬自齋的丫頭,往後,你就跟芷蘭多學著些。不要再惹出什麼亂子。」
「是,奴婢一定恪守本分。」依然低眉順目。
「明日或許會有人喚你過去盤問,」他想了想,忽然道,「韓若燻——」
蘇謹晨怔了怔,「是,奴婢在。」
「嗯。」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你可清楚記得自己的身份來歷?」
「奴婢父母雙亡,被異母的兄長逐出家門,饑寒交迫昏倒在路邊……後為二少爺所救。」蘇謹晨應對自如,「二少爺放心,葉大哥當初都教過奴婢了。」
葉大哥……
「葉大哥……你……你別走……」那一聲聲叫人血脈噴張的呻/吟輕喚……
他按下心中莫名不的不快,點了點頭,「至于其他的,」他稍一遲疑,「你照實說就好。」
想來她還不至于蠢到把兩人的……也交代了。
「奴婢知道。」
蘇謹晨自始至終都低著頭,他居高臨下,只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嬌艷欲滴的薄唇,尖尖的下巴……好像還有那衫子里若隱若現的小巧鎖骨——也不知她身上的印子還有沒有了……
想起那唇有多甜美,發出的聲音又有多誘人……還有身上那如錦緞般細膩光滑的觸感……
他覺得自己還是離她遠一點的好。
不,他必須離她遠一點!
「行了,你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她正對著他往後退,退到足夠安全的位置,方轉過身。
「且慢。」
蘇謹晨身子一頓。
「你當真不會游水?」聲音忽然從身後傳過來。
蘇謹晨一驚,正想著要如何回答,卻忽然听他像是嘆了口氣,「罷了,能留下總是你的本事……去吧。」
「是。」她轉過身,「夜晚更深露重,二少爺請保重。」她說著又福了福身,匆匆而去。
陳逸斐看著她的背影無奈苦笑——留這麼個人在身邊,真是好不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