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風苑里,听了下人稟報的陳逸鴻正氣急敗壞。
「就這麼算了?我二嬸就這麼放過她了?」
「是。」阿羅嚇得大氣不敢喘,「听念安堂的翠兒說,二夫人叫了人給她驗身——」
「驗身?」陳逸鴻一愣,滿臉狐疑,「這怎麼驗得出來……」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眼楮不由一亮,「難不成她現在還是——」
阿羅也不怎麼確定,只得含含糊糊回道,「詳細的……翠兒一個掃地丫頭也不能知道,只說進去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出來時嬤嬤們的臉色倒是還好……再後來夫人就從輕發落,只掌嘴二十,又罰她在外頭跪上半個時辰……可這二十下還沒摑完呢,二少爺跟四少爺就找來了。」
陳逸鴻冷哼一聲,「他倆感情倒好……合著連女人都能共用。」他模著下巴尋思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有些納悶,「你說都這麼久了……我二哥居然都能忍住?」
阿羅頓了頓,主子的事豈是他敢妄自揣測的,只硬著頭皮道,「這個奴才也說不好,不過二少爺胳膊不還傷著呢麼?怕是……不太方便吧?」
陳逸鴻听了卻不以為然地嗤笑了一聲,「誰知道是真不方便還是那地方不行。」他前陣子還傷了呢,不是照樣!
阿羅只訕訕笑了兩聲不敢接話。
雖說陳家的規矩不近人情……可真到了該知曉人事的年紀,族里那些少爺們也沒見著誰落下的……長輩們不過睜只眼閉只眼罷了。
只有二少爺是個異類。
當同齡的兄弟們開始興致勃勃地談論女人的時候,他在讀書上已經有了極大的建樹,不屑把功夫用在這些事情上;待到後來其他人各自成了家,他的眼里又只看得到衙門里那堆沒完沒了的案卷公文。
就為了這,別說是陳逸鴻這些紈褲,就連他們這些當下人的私下里也沒少編排過這位主子。也有笑他讀書讀壞了腦袋,不懂那水乳交融之樂的;也有說他不近,大抵是因為喜歡男人的;更有猜他某方面可能患有隱疾,天生不能人道的……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陳逸鴻卻忽然從剛才的暴躁中冷靜下來。
雖說只要那丫頭一天還是老二的人,他就沒什麼機會染指……可想著那麼個水蔥似的妙人兒還沒叫陳逸斐搶了先……誰又知道將來鹿死誰手呢!
「老二……這是對那丫頭上了心了啊。」半晌,陳逸鴻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若有所思道。
要是他真能先一步把韓若燻搞到手……讓陳逸斐顏面掃地自不必說,更能在他心上捅把刀子——還有什麼比把他那永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好二哥拉下來,狠狠摔在地上更大快人心的呢!
這事他須得好好合計合計……務必一擊即中!
「老二院子里,可有你能攀上關系的丫頭?」他忽然眯起眼楮問。
………………………………………………………………………………
屋外頭陽光和暖,孟大夫過府給陳逸斐拆夾板。
「大人恢復得很好。」孟大夫仔細查看過傷口的復原情況,滿意地捋了捋胡子,「拆了夾板以後傷口可能會有些發癢……不用過于擔心,只是愈合時的正常反應,通常都會有這麼個過程。」
陳逸斐點頭,「我知道了。」
「……這陣子可適當地加些來回屈伸的運動,也會對手臂恢復從前的靈活有很大幫助,只是幅度不要過大,時間也不能過長,一切皆以適度為宜。」孟大夫一邊囑咐,一邊坐在桌前重又寫了新的方子遞給蘇謹晨。
少女含笑接過來,很認真地看了一遍。
陳逸斐神色溫柔地瞥了眼正低頭看藥房的少女,客氣地笑道,「勞煩孟大夫了。」
………………………………………………………………………………
蘇謹晨送了孟大夫出門,又親自去抓了藥看著丫頭煎好。
回來正踫上葉兒跟柳兒兩個興致勃勃地跟陳逸斐說著什麼。
男子清俊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只靜靜听著,偶爾還點點頭,似乎對她們討論的話題也很有興趣。
蘇謹晨把藥從食盒里取出來,又另放在朱漆托盤上。
今天她選的是糖冬瓜,清脆潤喉,顏色看著也舒爽。
她就很喜歡糖食——日子已經過的這般不易,總要有點甜的東西壓一壓才好。
「听說這次還叫了‘慶雲社’的戲班子來唱堂會!說是要一連唱上七天呢!」柳兒激動得小臉紅撲撲的。
「幾位表小姐也都要過來給老夫人祝壽……馨竹館現在就開始張羅了,大箱子小箱子的,我剛去瞧了一眼——好家伙,愣是一眼看不到頭!這還沒算從庫房里倒騰出來那些東西!」
葉兒像是忽然想到了件事,不由捂著嘴吃吃笑起來,「二少爺,這次婉小姐肯定也是要來的……您到時候可跑不掉了——」
陳逸斐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下意識看了看身後那抹緋色。
蘇謹晨已經端著托盤笑吟吟地走過來,「你們在說什麼說的這麼起勁?」
葉兒見她來了忙讓開地方,高興道,「若薰姐姐,咱們正說年初十老夫人七十大壽的事兒呢!」
陳逸斐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擺擺手,「行了,你們有什麼話,待會自己下去說……只這麼一會兒我听得都頭疼。」
兩個小丫頭也都很識趣,見狀朝蘇謹晨調皮一笑,趕緊福了福身退出去。
陳逸斐只大喇喇等著蘇謹晨喂藥。
「爺今天自己喝吧。」蘇謹晨笑著把藥碗遞到他手里,「剛才孟大夫也說了,您現在要多活動活動筋骨,恢復得才會快些。」
陳逸斐有點不太高興,不過好像又找不到抱怨的理由……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藥碗,悶悶不樂地喝了個精光。
「蜜餞。」她甜甜笑著,捧了碟子到他跟前。
陳逸斐臉色淡淡的掃了一眼,隨手拿起塊含進嘴里。眉頭忽然皺成了「川」字。
蘇謹晨不由納悶,「怎麼了?」
「苦的。」他冷聲道。
蘇謹晨微微一怔,「怎麼可能?」難不成……甜得過了?
「不信你自己嘗嘗。」他冷著臉道。
蘇謹晨半信半疑,在他的注視下拿了一小塊放進嘴里。
清香甘甜,齒頰留香……她滿臉困惑地抬頭看他。
「好吃?」他挑眉。
蘇謹晨老實點頭。「要不,您再換一塊?」
他卻忽然邪魅一笑,「可我只想嘗嘗你的。」長臂順勢把她往懷里一帶,低頭吻下。
齒間,是濃濃的冬瓜清甜。
這個騙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