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牲口進屯了?」
長青也支楞起腦袋,以往黑子吠吠都是有野牲口進屯了,尤其是有些年餓狼會進屯里,倆人正揣測著,外頭明晃晃的火光,已經有人打起火把去了,有些婦女還把過年買的燈籠用繩套在桿上,挺實用。
「怕是出了啥事吧?咱們也去瞅瞅。」
張小花和長青捂著袍子,也提個燈盞,外頭熙熙攘攘的,張小花他們正好和李大柱他們踫見了,張小花趕緊問大柱媳婦兒啥事。
大柱媳婦兒也搖頭︰「不曉得,就听到吵吵,咱們就出來了。」
李大柱打了個哈欠,說道︰「咱們屯里能有啥事?不過笨狗叫幾聲,大驚小怪,這大晚上的,凍死個人了。」
大柱媳婦兒拍了他一巴掌,說道︰「萬一是野狼進屯了咋辦?別磨嘰,趕緊去看看,能不能幫把手。」
~屯里的老爺們兒基本上都跑出來了,朝老獵人那邊趕,狗叫聲依然沒挺,還能听到有人在呼喝。
「抓賊啦!有賊啊!」
張小花一听知道是慶嬸子的喊聲,長青從路邊拎了根棍子,和李大柱跑過去,屯里的男人都在,還有不少婦女,張小花跑過去,正瞅見「賊」已經被圍住了。
三個賊年紀不大,二十六七的模樣,他們擠成一團,估模是被屯里的架勢嚇怕了,正到處瞟著找出路,但是屯里人已經團團包圍,只是他們手里一人有桿紅纓槍,大伙都不敢太靠近。
「抓住他們!」
老獵人大喝一聲,自個兒先動了手,他手里也有一桿槍,別看他上了年紀,身手卻迅猛,一下子就沖過去,幾個棒小伙也跟著上,手里鋤頭柴刀啥的,張小花唬了一跳,平時他們和和氣氣的,這遇到事了一個個都不怕死啊,個個都是猛人,民風彪悍啊!
慶嬸子一瞅,老獵人沖在最前頭,這刀槍無眼,他畢竟是老了,不比年輕那會兒,就是閃著了也是個麻煩。
「老頭子,當心傷著!」
那三小偷總不能束手就擒,就他們撲過來,先是一抖,對方人多勢眾,他們就三個,而且瞧他們生猛的樣子,哪能抵得過?
有個小賊用紅纓槍橫擋了一下老獵人的槍頭,老獵人也是留了一線,只敲不刺,不然非得掛花不可,只是小賊沒想到一個老頭力道還這麼大,他只是花拳繡腿,虎口一麻,槍桿直接掉在地上。
三人撒腿就跑,但是被人堵住了,他們惶恐地瞅著這伙凶悍的莊稼人,心里發苦,野豬島就是野豬島啊,前些年是土匪老巢,現在還這麼彪悍。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不然咱們可得拼命了!」
三賊色厲內荏地喊,他們肩上都有一個大背簍,用黑布蓋著,就是到現在也舍不得把東西丟下,還背著累贅。
張小花這三個小偷還真是野心勃勃,用背簍來裝,不過可算是偷錯地兒了,野豬屯里窮得跟他們沒什麼倆樣,不會是偷臘肉咸魚啥的吧?可別笑,鄉下那些不務正業的,啥東西都偷,甚至是雞鴨。
看他們的背簍估模不輕,應該是裝了重物,收獲還不小。
見三人耍狠,大伙都不咋怕,一窩蜂跑過去,三個蟊賊立馬被擊潰,長青用木棍敲了一個小偷的膝蓋彎,痛得在地上打滾,嗷嗷直叫,也不知道折了沒有。
「綁起來!」
老獵人招呼一聲,拿來了下套子的麻繩,這東西粗實,屯里人下手不輕,把三人綁成了一個粽子。
這回蟊賊真怕了,這荒島上,這群人還不是啥都敢做?就是把他們打死,或者扔海里頭,毀尸滅跡,誰都不知道。
「饒命!好漢饒命!小的知錯了!好漢放過咱們吧!」
其中有個尖嘴猴腮的家伙大喊,他一對三角眼四處亂瞟,一邊討饒的同時,一邊打主意。
「饒了你?敢偷東西偷在咱們頭上了!」
李大柱凶狠地踹了這家伙幾腳,直接倒在地上,李大柱還不住手,用拳頭直招呼,小蟊賊鼻子被打歪了,臉上挨了幾拳之後,牙直接被打掉一顆。
「行了行了,大柱哥,咱們不能鬧出人命,先問清楚啥來路!」
張小花攔住李大柱,下手重一點的話,這蟊賊都快斷氣了,這三人大晚上偷偷跑到野豬島肯定是沒啥好事,但沒傷天害理,只偷了點東西的話,還是可以饒恕的。再說,啥都沒問清楚就草菅人命,這可不是啥好作風,只會給屯里帶來麻煩。
「瘦猴兒,我問你,你哪來的,到咱們屯里干啥?」
張小花瞅著這身材矮小的男人,都快和她家大師兄差不多了,不對,毛猴只是個子小,至少不瘦,甚至是猴子里頭的胖墩,這家伙瘦成皮包骨了。
瘦猴兒一驚,驚慌地說道︰「你……你咋知道我叫瘦猴兒?!」
「呃……」張小花哪里知道,就瞅他跟猴兒似的就這麼叫咯,沒想到誤打誤撞正巧就是這名兒,這年頭的人名就是簡單,啥王麻子二傻子都有。
「別恁多廢話,問你什麼就答什麼!」
李大柱不耐煩地說道,瘦猴兒怨恨地瞪著他,剛剛就屬他打得最凶,李大柱見他還敢瞪自個兒,又準備抽他幾下,結果被張小花攔下來。
「活得不耐煩了……」李大柱咕噥一句。
瘦猴兒見不回答估計是躲不過去,含糊地說道︰「五陵鎮的!」
「嘿,小子還挺橫!」李大柱立馬耀武揚威,「把他們的東西拆開,看他們偷了咱們啥東西!」
大伙一擁而上,把背簍揭開,倒出一只只活物來,有山里的野雞飛龍,也有十來只屯里自個兒養的半大雞,估模是誰家的雞被他們順了,有幾只因為碼一堆已經斷了氣。
有人立馬認出了那是自家的雞,正是大柱媳婦兒,有幾只雞被憋死了,又怒又悲哭道︰「殺千刀的,那是咱們家的雞!」
李大柱更加憤怒了,如果不是別人攔著,估模他又開始拳打腳踢了。
張小花好氣又好笑,真的是偷雞賊,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估模是進林子偷獵一些野物,又瞅見屯里的東西眼紅,才財迷心竅跑屯里偷,沒能想到屯里還有只大狗,偏偏這條狗警醒,一點風吹草動黑子都曉得。
幾只野物幾只雞說起來也值不了多少銀子,但是對于他們這種游手好閑的人來說,也只有偷偷模模弄點銀子來,而牲口家禽在莊戶人眼里也挺金貴。
大柱媳婦兒養這些雞崽也不容易,費了不少心力,一個個長勢喜人,開春就能下蛋了,可沒想到鬧出這一茬,她當然恨死了這三個蟊賊。
「不行,我非得抽他們幾棍子!」
李大柱不解恨,說著就要動手,大柱媳婦兒抹了把淚珠,她更明事理,顧及後果,把他勸住。
「大柱,別打了,真出人命了咱們算攤上事了,還牽連屯里人一起遭殃。」大柱媳婦兒看著僵直的半大母雞,直說可惜。
「里正來了!」
里正見外頭鬧哄哄的,也披了袍子趕過來,只是他腿腳慢,到的時候已經擺平了,三個小偷也綁起來了。
「里正叔。」大柱媳婦兒把事情說了遍,一邊哭訴道,「里正叔,這事咋辦啊?」
里正沉吟一會兒,暫時也沒個好主意,雖然幾個蟊賊可惡,但也不是罪大惡極,這輕重得拿捏好,他們不能動用私刑,這不合王法,可是放過幾個小賊又太便宜他們了。
「小花,你看這事咋辦?」里正知道她心思靈活。
「交給官府!」有人喊道,他們辦不了小偷,官府總不能不管吧?
張小花搖頭說道︰「這恐怕不成,咱們野豬屯官府是一概不管的,就算咱們有理,在官府那里也說不通,大伙都知道。更何況,里正叔,這三個應該是五陵鎮的二混子,他們有個頭兒叫燕四,是衙門那個燕三的弟弟,如果咱們鬧大了,他們只會反咬咱們一口,到時候撇都撇不干淨。」
「難道放了他們?」里正也明白張小花說的。
「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們。」張小花說道,「先綁一晚上再說!要放也是明天放,不給點教訓他們就不長記性。」
里正吆喝一聲︰「大伙先散了吧,老朱頭,把他們綁屋里一宿!」
老獵人招呼幾個棒小伙把這三個家伙拎屋里頭,不顧他們的求饒,綁房柱子上,動彈不得,也算懲罰,這麼一晚上,他們明兒手腳不發麻才怪。
大伙都回屋睡回籠覺,長青問道︰「要我說就該打斷一條腿,衙門可是有規矩,小偷至少斷指,嚴重的直接剁手!」
「咱們不是衙門啊,做不了主……」
張小花有些憂心,只是幾個小賊不是大事,但是這也體現了野豬島的一個危機,名聲越來越大,大伙都知道野豬島林子里有好東西,會不會都往這里趕?一兩人捕獵沒問題,就怕人貪得無厭,到時候山上被打窮了,屯里人靠什麼度日?
還有山上的人參不老草等等藥草,這都是讓人紅眼的東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