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聶醫生的診斷很準確。我的確是越來越虛弱。
我的家人一再的告訴我沒事沒事。可是我明白,我不能再這樣下去。我必須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以前,對所有我的親人和朋友們,做最後的一個告別。
我清了清嗓子,讓我的小妹將我扶了起來,我半倚靠在床頭的一床被子上面。我環顧一下室內,「我很高興大家都來了。在我就要死了的時候,我真高興大家都能來。真的,我真高興。」
看到青竹站在不遠的地方,還是那樣的衣衫筆挺,仿佛隨時都要出席酒會。再看看我自己的病弱之象。我酸澀的一笑,「青竹,你也來了。謝謝你!……你那麼忙,還把你請來。真的很抱歉。……在我臨死之前,還可以再見到你。真好。謝謝你這麼多年以來,給我的這麼優渥的生活。……真好……謝謝你……」
青竹站在那里,只是朝我很苦的笑笑,然後繼續一徑的沉默著。只是偶爾會用西服的袖子,抹幾下眼楮。
他是在偷偷的哭嗎?在我將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這個一直緋聞不斷的大少,是在為我哭嗎?我忽然之間感到,老天其實沒有對我太吝嗇。
「讓大家都來,其實是想要說一件事情。我,在我走以前,我想要開一個追思以往的會。把我的那些……很久沒聯系的同學還有朋友,全都找來。我好想他們,好想……」我太虛弱了,說著說著,我只好停下來歇息一下。
我的家人全都哭作了一團。她們本不願意。因為他們覺得做這件事,好像很殘忍。
可是我再三的請求,他們答應了,終于答應了……
&&&&&&
追思會很快的就開了起來,就在我和青竹的家里。我向聶醫生請了假,我讓自己好好的裝扮一番,我要美美的離開這個世界。
朋友、同學、各地的親屬,來了好多。好在我和青竹的豪華住宅面積很大,所以這麼多人,一點不顯得擁擠。反而就跟宴會似的。
我在擁擠的人群中,艱難的想要找出那個身影,可是一切都是徒勞。
人到的差不多了,會也開始了。
大家都各自找了自己喜歡的位置。然後挨個上台回憶著和我有關的點點滴滴的往事。
我被安置在舞台正前方的絕佳位置上,我穿的美美的,我化著我這輩子最漂亮的妝。我安詳的微笑著,我傾听著他們每一個人的講述。
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挨到追思會結束。因為我要試試看,我能不能等到他,在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可是,會場里很安靜。人們一個個的上台。卻始終听不到有人匆匆走進來。
慢慢的,我的身體越來越弱,我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我知道了,我堅持不下去了,我要走了……
我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我的眼皮越來越沉,……我听到會場里驟然間慌亂了起來,我听到很多人在呼喊我的名字……我很想告訴他們,沒事、我沒事、不要哭、不要哭……可是,我說不出來了,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在最後一絲意識消失以前,我看到圍著我的人群里多了一張我日夜思念著的焦急的面孔,……我微笑了,他來了,是他來了,他終于來了……我好想和他再說最後一句話,我好想,可是我,已經不行了……我最後的一絲神志也沒了……我慢慢的合上了我的眼楮,我用盡我靈魂的力氣,我喃喃輕語︰「葉塵,再見了!……如果有來世,我決不要放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