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認識他到現在一年多了,認識他是因為他給我們上生物課,他對于生物這一塊兒的理論知識很強,見多識廣,他所了解的東西也不是書本上能夠有的。
因為對這個人很感興趣,就直接申請加入他所在的實驗室。
跟他去過渮澤和東營,遠的地方倒是沒有。他給我的印象就是吊兒郎當,想去哪兒就去了,基本上會在一些較為偏遠的地方,可以說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當,也就是在去萊蕪的路上,對他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他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女朋友,他今年五十一。一開始沒覺得什麼,但是,那時候自己整天纏著他,只是想把他弄透,至于後來,發現,這個人實在是很不負責任,後來,他也沒有再給我們上課,于是聯系慢慢就斷了,實驗室的那些檉柳,也都死光光了,不得不說,這的確是我的責任,但是心底里也沒有多少負疚感,畢竟,這些檉柳的主人都不在意,我瞎擔心個什麼勁。
後來,發現,這個人內心十分的淒涼,孤獨感十分強烈,于是對他好奇心冷淡了許久之後,又想再次了解一下。
于是在給他打了五六個電話,都打不通之後,直接去了他的辦公室。知道他平時愛喝點小酒,胡吃海喝什麼的,直接從學院超市旁邊買的焦糖瓜子,拎著就去了。
瓜子拿在手,一臉嫌惡的表情,說著什麼瓜子,里面全是香精,我才想起來,他對吃還是蠻挑的,默默的把瓜子收了。沒有像以外那樣讓我進他的辦公室,而是去了四樓的一個實驗室,這是我比較吃驚的,記憶力他的辦公室很髒很亂,真的算是無處下腳,這次不知哪里來的自覺,竟然沒讓我直接進去。
有了之前王叔的經驗,實打實的怕人誤會,于是提前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倒是成了給他解釋網絡文學是個什麼模式的了,解釋完時候,他一直在強調,自己沒有什麼好寫的,就是碌碌一生,沒什麼目標,沒什麼理想,只是如此而已,他說,死了時候就是過去,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沒有必要再去留什麼東西,況且,他這一輩子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更沒有什麼值得寫的故事,和思想。
他說,他們這一輩人的思想就是這樣,我沒明白他們的思想到底怎樣,但是話里的意思就是他的經歷真的很普通。
我忽然想起王叔對我說過的一句話,有的人的一生可以用一頁紙殺青,有的人的一生可以用一本書殺青。就原話的講給他听。
他說,人的一生也好,世界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好,講究的是一個隨機,就好比,你喜歡一個人,你真的喜歡的是那一個人嗎?不,你喜歡的是那一類人,至于為什麼你倆覺得合適,那只是因為你們踫到了,時間和空間讓你們相遇了,僅此而已。換一個同樣類型的人提前相遇,也是如此,並不會有太大差別,只是因為隨機,你踫到的人是這個人罷了。
我對這種看法有些嗤之以鼻,不想去贊同,但是仔細想想,他說的沒錯。
但是這個人身上的那種孤獨勁兒是很吸引人的。
曾經在一個漆黑的夜晚。
班級群里一直在叮鈴叮鈴的響,我拿起手機,看到群里有幾張照片,那是他半夜里喝醉了酒出來發的照片。
一個很老式的大碗酒杯,像是霸王別姬里面菊仙和段小樓喝酒時用的茶碗,上面放著的是一個人參果。整個茶碗放在摞成兩摞的紅磚上。
燈光就打在那個輪廓,甚至笑容都十分清晰的人參果兒上,四周一片漆黑。
僅僅透過那張照片看出來的並不多,他待得位置是平日里盛放花花草草的露天天台,恰好趕上實驗室里有事情要做。
那天過後,我順便過去看了兩眼。
那張照片上所有的東西都在,包括他自己扯的電燈泡。
電燈泡底下就是那兩個磚頭,一個暗黑的茶碗和一個通體翠綠的人參果。
人參果的對面還有兩個堆起來的磚頭,正對著人參果。
看到這副場景,我就能想象的到,他是如何一個人對酒當歌,發自己的狀態到各個群里,卻沒有幾個會回他的那種狀態。
莫名的生出一股心疼。
心疼他,也心疼自己。
這種孤獨的感覺像是滲入到骨子里,無論你是身處嘈雜的人群,還是置身一片荒涼,都是一樣的孤獨。
我忽然間似乎能明白,他為什麼老是奔跑在各個城市,就算拋家棄子也無所謂。
那應該是一份彌漫身心的孤獨,讓他不知該如何在這個浮夸的社會靜下心來,不知該怎樣面對自己的責任,于是他選擇逃避。
因為那家長里短的東西並不是他想要的,那神抵一般的目標,他又做不到。我記得他跟我說過一個事情。
他說,他們家族里的人都是精神有些問題的,他是個例外。
我半開玩笑的說他,說他也不正常,他沒有反駁。
說也許是的。
他就像是一座很古老的寶藏。里面所擁有的都是古董,我需要透過這層古董的外殼,去了解古董里面的東西,卻發現里面還有一層,再揭開時還有一層!
夏天快到了。很熱。
並不想出門,但是還有體育課得上。
于是,順手帶了一瓶礦泉水。
很普通的礦泉水。
上課前擰開喝了一口。
喝完,擰上,很隨意的與同學們的書包放到一起。
上課了,老師到了,在看點名冊。
其中一位同學將書包撿起來。
同時,拿起了那瓶水。
擰開蓋,第一口喝到一半。
並沒有攔她。
忽然她旁邊的朋友問她喝得誰的水。
她意識到拿錯水了。
口中的半口水瞬間呈噴泉狀吐出。
吐完後抱怨旁邊的朋友為什麼不早說。
拿起朋友手中的礦泉水開始漱口。
一邊說惡心死了,惡心死了,惡心死了。
我在看著她。
還在說……
說完後又怒怒的問誰的誰的。
我還在看著她。
就不說。
就不說。
就不說。
惡心不死你!
竟然敢說我惡心!
下課了。
撿起那瓶水。
當著她的面扔到垃圾筒里。
好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