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也就不會難過了。」傅明喬袖中的雙手微握,打斷了傅鈺的話,「不知父親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傅鈺收回要說的話,轉口問道,「你去了臨雨軒?」
「是。」傅明喬回答的利落。
「真的是你?」傅鈺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之前的愧疚也一掃而空,再絕對的利益面前,所謂的親情也真是脆弱的讓人笑話。
「明喬不懂。」傅明喬低著頭。
「你不懂?那個傅明嫻想必你知道我是何用意的,可是消息卻走漏給其他房夫人,出入臨雨軒的除了你就是玫姐兒,不是你難不成消息長了翅膀會飛不成!」
「證據呢?還是父親只是听從那人的一面之詞,也是,父親從來都只是會听從那人的枕邊風,她說成什麼就是什麼了。」傅明喬冷笑。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讓傅明喬瘦弱白皙的臉蛋上瞬間紅腫一片。
「不是我。」
傅明喬後背挺得筆直,忍著淚水卻是倔強的不肯低頭,「打吧,你若想打就打死我吧,我正好可以去陪母親和弟弟。」
「小姐,奴婢取了好些東西回來,都是老爺親口吩咐的……」綠翹興致昂揚的在院子中喊道。
「你……」傅鈺揚著的手卻是生生的僵在半空中。
「如今你來是打算補償我嗎?你能讓我母親和弟弟重新活過來麼?」傅明喬眼角濕潤,「要麼就殺了她還母親一個公道,要麼就不用認我這個女兒了。」
「好像你七年前就已經做好了選擇。」
「傅明喬,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傅鈺怒火中燒。
「小年宴之前不許出門,否則你別怪我不念父女之情!」傅鈺氣沖沖的離開。
綠翹慌亂的看著傅明喬,「小姐,您還好嗎,讓奴婢幫您冰敷一下。」
「不用了。」傅明喬低著頭,眼中的哀傷被恨取代,「反正被關了禁足,也沒人會看到,綠翹,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傅明喬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落,嘴角卻是帶著輕蔑的笑意,「呵呵,呵呵呵……這就是我的好父親,真是我的好父親……」
……
「老爺,咱們應該怎麼辦?」鄭氏臉上滿是愁雲,在青桐院時看到傅明嫻第一眼的時候,真的是嚇了一跳,甚至腦中竟然產生了一道荒謬的想法。
是傅明嫻死的不甘心又來找她報仇了。
珊姐兒和湘姐兒對傅明嫻下手她是知道的,整個傅國公府若說二房在趙家被判謀逆時橫插一腳會被傅明嫻記恨放在頭一個,那剩下的便是她大房和傅明嫻的恩怨最深了。
當初傅明嫻的名聲可就是因為湘姐兒丟的,才最後被送去汪延府上做對食。
或許因為做賊會心虛,鄭氏的臉色不太好,她是最信鬼神之說的,總認為傅明嫻是被汪延那些閹人所用的變態手段才給生生的折騰沒了。
天知道她在臨雨軒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沒有慌張,否則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從讓萬氏給說退。
「總不能讓老二就這麼佔了心機,而且……而且妾身一見著那丫頭的眼神,就覺得……有些背後發寒。」鄭氏目光閃爍。
「你說那丫頭不但長得像,而且連名字都一樣?!」傅祁眉心緊擰,「你親眼去瞧見了?」
鄭辛眉點頭,「親眼見著了,錯不了,活月兌月兌她小時候的模樣,老二還特意派人從宮中請了教習嬤嬤教她茶道,從前老三家的那個也是極其擅茶!」
見過傅明嫻之後,鄭氏便派人去打听清楚,傅二爺是用遠房表親的名義將傅明嫻一家帶去的,本就是姓傅從明,只是巧了也取了嫻做名字,偏偏一樣的名字,容貌還那般相似。
真不知道是緣分還是孽債。
傅明嫻,傅明嫻,僅僅是這三個字,就足夠有底氣讓汪延駐足。
「老爺,是不是她……她回來報仇了?」鄭氏的聲音有些顫抖,說話的時候目光更是不時的瞥著窗外。
「怎麼辦?怎麼辦!你就知道問怎麼辦!」傅祁背著手,目光中劃過一抹陰狠,「看你那樣子,黃土要埋到脖子的人了竟然會害怕一個小丫頭片子!」
「先不說她不可能是,就算真的是什麼牛鬼蛇神,她活著的時候我們都不怕,死了還怕什麼!」
鄭氏抿唇沒敢頂嘴,心中卻是有些忌憚的。
傅祁面色沉重,緊皺的眉頭似乎是在思慮,「看來不能在小年宴上將人送到汪督主府上了,這事情要提前,搶在老二的前面!」
「你明日派人去給珊姐兒送信,叫她帶著撫遠侯世子來一趟!」傅祁頓了一頓,「不……連夜寫,叫她明個一早就動身,趕在晌午之前回來!」
撫遠侯世子孟嘉弘同汪延還算有些情面,也不知道會不會說上話,不管怎麼說他都要盡早的見到汪延,把如姐兒先送去再說。
「當年在府上珊姐兒便能幫著打理這些事情,叫她好好的看著二房和那個傅明嫻,實在不行便先解決了。」傅祁的眸光中閃爍陰狠,心中已經動了殺心,「左右她是留不的了。」
「湘姐兒在宮中的困境可等不得了。」
「若是母親听到消息一定會見傅明嫻,這消息咱們是攔不住了,只能動作快!」傅祁再度坐下,將一旁景泰藍纏文枝茶杯端起,輕輕的啜了一口半涼的茶水。
「老二也太不是抬舉了,這麼多年還是對爵位虎視眈眈。」
鄭辛眉點頭,「老爺放心,我這就去給咱們的珊姐兒寫信。」
傅明嫻的存在宛若一道驚雷炸響在傅國公府,同樣坐立不安的不只是傅大爺和傅二爺。
世安苑。
「你還知道回來!」陳氏坐在紅楠木凳子上氣憤的拍案,桌腿好頓晃了晃,她派人去賭坊找了傅四爺三次,就差親自上陣,這才將他從哪烏煙瘴氣的地方拉了回來。
她是大將軍陳啟佷女,從小寄養在二叔家長大的,自幼習過一些武藝,性格也是隨了武將的莽撞急躁,不擅長使那些計謀,卻牆頭草,錙銖必較。
偏偏遇到傅四爺這個好賭成性,牛皮糖一樣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