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夜燼到是有些開心了，只要關心他，怎麼樣都好……「沒有放多少血，皇上放心。」
完顏絳疏抬眸，靜靜凝視了一下後，慢慢錯開目光，閉上眼簾，掩下那百感交集的情緒，慢慢嘆出一口氣︰「以後不要割血了，這藥朕吃完就算了吧，然後……盡快適應新藥。」
夜燼聞言，竟有些哽塞，閉上眼眸，忽地抱住她，沉沉道︰「你會在意我麼？」
完顏絳疏睜眼，驀地愣住，片刻後，牽強地勾起唇角，環住他的腰︰「嗯，當然。」
聞言，夜燼淡淡一笑，睜開了眸子，近日的陰翳消逝不見，從她手中拿過藥，輕輕放進她的袖間︰「明日，流雲國慕容公主要來了。」
完顏絳疏輕輕挑眉，近些日子沒有上早朝，很多事情她已經不知道了，聞言抬起臉看著他︰「上回回去之後不是才隔了一個月麼？現下又來……做什麼？」
夜燼勾唇︰「大抵是想念國師大人了吧……」
他若不說，她也快忘了，先前慕容蘇還和她提及過，她要嫁給闕池。
「若是流雲皇最寵愛的公主嫁了過來，那青玄的勢力必定壯大很多，皇上這回要把握機會，一定要談攏……」
听著上方他那溫柔的聲線，雖說沒錯，但……她真的有些厭煩了，她厭煩她自己總是那麼沒主見，厭煩自己只會听他的話！
微微蹙起眉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淡，慢慢離開他，道︰「你又怎知道，闕池願不願意？朕不喜歡自作主張地亂牽紅線。」
夜燼愣住，見她變得有些冷漠的聲線，有些茫然，然，這任性而毫無顧及大局的話語，讓他也有些惱了，平靜地呼吸片刻後才道︰「皇上，身為帝王有諸多的身不由己，這番大好機會，壯大青玄，百姓也會過得安好，至于闕池……他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完顏絳疏蹙眉，聲音有些不悅地漸漸發沉了︰「你這是說朕小氣了？」
「疏兒，我沒有那麼說……」見她忽然慍怒，夜燼聲音又柔了幾許。
「哼，是啊，朕小氣，朕可不如你，這龍椅朕也坐累了，皇帝換你來當好不好？」完顏絳疏聲線冰冷，如那冰山上仍未融化褪去的冰一般，如此薄涼……
夜燼忍氣蹙眉︰「先不說臣，夜北攝政王長傾殿下，他身旁的侍妾，哪個不是有點勢力對他有幫助的？先皇完顏烈陽，他的侍妾哪個沒有價值？還有荀南三皇子荊鴻……」
「那你呢！如果慕容蘇看上的是你，朕讓你去和親，你願不願意？！」
見她這般任性的話語，夜燼也快要沒有理智可言，忽地蹙眉，道︰「皇上若讓臣和親，臣絕無二話！」
「夠了！」完顏絳疏忽地瞪著他，握緊袖中的拳頭，「在你眼中，任何人都是沒有價值的，他們沒有任何的感情，有的只是交易中獲取的利益！只有利益罷了！獨孤長傾娶我也是為了他自己，對我沒有一點感情麼？你接近我又是為了什麼！為了你自己爬上最高位，你夢寐以求的丞相之位？還是皇位？！」
听著她愈發大聲不能冷靜的咄咄逼人，夜燼只覺得……他的心，從未像現下一般的涼，涼得透徹……連呼吸都抽痛起來，深深地望著她，目光凝滯，也不知怎麼，慢慢模糊了視線……
完顏絳疏蹙緊的眉頭忽地松開，怔住，看著他那愣住不知所以的他，眼眶閃爍，然後，溢出一滴淚水，慢慢滑落臉龐，沿著下頷的曲線，滑落到衣衫。
驀地一嚇，他哭了，怎麼辦……
看著他那愈發變得傷感和失望更是非常不解的眸子，完顏絳疏有些心虛地低下眼，目光閃躲，手指輕輕踫了踫唇角，她……怎麼會一時情急，說出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看他哭，這一掉淚，比看他流血了還要讓她心疼！
閉上雙眸，似乎難以再面對他，背過身去，被子蓋過頭，漆黑的視角中，睜著眼眸，不知所措，慢慢抓緊了被角，心有些慌亂。
夜燼微微蹙眉，只覺臉頰冰涼，輕輕抬手，拾起那滴淚水，看著指尖的晶瑩，怔住，這是……眼淚？怎麼會……他怎麼會流淚？還是在她面前……
記憶之中，十幾年前的亡國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眼淚了。
再抬眼，看著不知所措的她，慢慢閉上眸子，頓時又溢出了一兩滴，輕輕呼出一口氣，語氣淡淡︰「皇上身體不適，臣告退……」
直到听到關上門的那一瞬，完顏絳疏輕輕抽泣了一聲，腦海中反復想著他滑落臉龐的淚水，那眸子是多麼的傷心，男兒有淚不輕彈，如此強大優秀的他，怎會那麼容易落淚……
不對，到底是不是他的花招……
可，他的演技會那麼逼真麼？
百感交集的她，最後還是大哭了起來。
翌日。
上午接待了慕容蘇之後，她就過去找闕池了，總覺得這和上回完顏昊讓她陪著獨孤長傾是一個意思，越是這樣想，她便越憂心。
她從不想成為她父皇那樣的人，可現下的做法和他又有什麼區別？淺淺嘆了一口氣，淺淺飲了一口杯中的茶。她好似，有些明白了夜燼昨日說的身不由己……
「皇上，丞相大人來了。」皓月進門通報。
完顏絳疏抬眸，看到了光線下那頎長的輪廓，有些尷尬地撇過頭去，不敢對視他的眸子。
「夜燼……」
夜燼淡淡地笑著，緩步走了進來︰「皇上早。」
看著他雲淡風輕的眸子，好似昨日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他不在意麼？
「皇上怎麼了？」夜燼輕輕挑眉。
「啊。」完顏絳疏晃過神，輕輕咳了一聲，有些心虛地低下眸子，「朕昨天想過了，和流雲國和親的確對青玄有很大幫助，昨天……是朕太任性了……」
說到底，那眸子依然是陰郁的沉悶，雖是理智地對待這件事了，可……絲毫沒有要和他道歉的意思麼？
輕輕掩飾著眸中的波瀾，淡笑著坐在她面前︰「皇上明白就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