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弟,你別那麼嚴肅嘛,先听哥哥把話說完。」朱爺知道茉兒定是對他產生了誤會,不僅解釋:「雖然是淼兒向我推薦方兄弟你的,但玉珍館的大名,哥哥我也在從幾個有生意來往的朋友那里有所聞的。原本我想拜托淼兒幫我請明老幫忙的,但從淼兒那里得知明老有事外出一段時日,會找人幫忙打理玉珍館一段時間……」
「但家母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實在不能等了,只得命人到渝州請曾經傳授我二弟腌制手藝的吳老先生,誰知那吳老先生近年來病魔纏身,一直在床上躺著。如今醬菜鋪完全由他盡得真傳的長子古醬打理,所以,我的人就將古醬請過來了。」
「不過前幾日,我又去翡翠樓用膳,淼兒告知我幫忙明老打理玉珍館的人過來接手了,我不僅趕忙寫一張拜帖讓夏江送去。」說道這時,朱爺一雙被肥肉遮住只剩下一絲細縫的眼楮慍出*怒火,「夏江那不安分的老東西,居然找一個大街上靠賣字畫的窮酸書生,模仿我的字跡,將拜帖上的內容改動了時間後臨摹一份,送到了玉珍館。」
茉兒早看出那笑面虎夏江不是好東西,倒沒料到這家伙膽子如此之大,居敢干起篡改主子拜帖的事情!
「朱爺,在下不明白,就算貴府先赴渝州請那古老板過來,夏管事也沒必要篡改拜帖的時間。除非……」茉兒柳眉一揚,篤定道;「除非這麼做,能讓他獲得某種利益?!比如——您娶妻納妾之類的!」
朱爺一臉吃驚,他沒想到眼前這位少年心思如此縝密,只憑他只言片語就猜出夏江的意圖。
他贊賞地對茉兒點了點頭,才道:「不錯,夏江一直妄想著,讓他的胞妹成為我的平妻。」
「他這算盤,打的倒挺好的嘛!」茉兒好笑,「等他的胞妹成為朱爺你的平妻,他就成功晉升為你的大舅子了,到時,你就是再娶個正妻回來,他這個管事與胞妹的平妻的身份,多的是手段讓嫡妻不孕,到時他的胞妹懷了你的骨肉,更甚至生下長子,那就釘在案板上的朱氏商行的少主了!」
話音未落,茉兒又道:「現在只有一點,在下想不通,還請朱爺解惑。」
「哈哈,方兄弟請問。」朱爺現在是越來越欣賞這個年輕的玉珍館小兄弟了。
茉兒說道︰「夏江不過朱府區區一名管事,就算職位再高,也不過是個家奴,他怎麼就那麼篤定經過這件事情,朱爺你就會迎娶他的胞妹為平妻呢?」
朱爺忽然嘆了嘆口氣,才回答︰「方兄弟,你有所不知,這夏江並不是我府上普通的家奴,而算是我一遠房親戚。」
原來,那夏江的祖母和朱爺的外祖母是表姐妹,但因為這兩表姐妹一個在南方長大,一個在北方長大,一生中就只見過那麼兩三次,也算是知道對方的存在,但關系並不熟稔,比近鄰還不如。
後來,朱爺那位表姨婆過世之後,唯一的獨女因為在家中沒有兄弟撐門抵戶,夫君又早早沒了,孤兒寡母的不僅時常受婆家的妯娌欺負,眼看日子是一日過得不如日,便惦記起自己遠在南方的表姨一家,她寫了一封信,又將能證明身份的信物放在信中托遠到南方送貨的夫君好友幫忙稍去。
朱爺的母親在看了那封信後,得知這位遠房表妹過得不如意,便派人去接他們孤兒寡母過來。
當時朱爺的母親才剛剛嫁進朱府,膝下無兒無女,便將夏江這位娘家的遠房佷子當做兒子來疼。
而且這門親事若是成了,也算是親上加親,年老的一向喜歡念舊,必然是歡喜不已。
若是古醬真的釀出朱二爺為朱老夫人腌制的醬黃瓜出來,夏管事又成功與古醬狼狽為奸,到時,他們必定以朱爺對母親的一片孝心為要挾,逼朱爺迎娶他胞妹為妻的。
所以無論如何,夏江是不會讓茉兒他們壞了他的大事的。
當茉兒知道夏江的陰謀之後,也明白朱爺下拜帖請他們過來,並不是因為方淼,並不是想耍著她們,而是真心實意想要茉兒幫他的忙!
弄清這一切之後,不知茉兒,水晶也氣消了。
「其實,我們剛才到地窖的時候,朱爺您就已經知道了吧。」茉兒點出朱爺的用意,「故意假裝沒發現,是想讓在下有一次那古老板沒有戒心的機會下,看清楚他腌制那道醬黃瓜的過程吧。」
朱爺含笑,點頭:「若是方兄弟身份暴露,這古老板是肯定不會再在你面前腌制黃瓜了。而且,我看得出,他對自己很有信心,所以方兄弟,你必定要在明日他腌制的醬黃瓜制成的同時,腌制出來。」話說至此,朱爺意思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
「朱爺就那麼對我有信心?」茉兒問朱爺。
然而,朱爺卻給出一個令茉兒吃驚的答案︰「我相信玉珍館的招牌。」
他這句話說得那樣置地有聲,到是讓茉兒沒有一絲回絕的理由。
一旁的水晶,忽然搶在茉兒之前答應,「朱爺,你放心。就憑著你這份對我們玉珍館招牌的信任,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朱爺大喜,「那朱某就自這里先謝過兩位了……」
「等等!」朱爺的話語還未落下,茉兒卻意外地出聲阻止。
水晶和朱爺皆是一愣。
「方默,你叫等等,是什麼意思?」出聲質問,「難道你反悔了,不想幫朱爺了?」
話是這麼,但其實在水晶的內心中,根本不是這麼想。她只是覺得自己搶先質問,茉兒解釋,總比被朱爺質問的要好。
心里想著,水晶不僅趁朱爺不注意時,對茉兒使眼色。
茉兒真心為這嗆口小辣的這份機智而點贊。
迎上朱爺不結的眼神,茉兒突然提了一個要求,「朱爺,若是方便的話,還請您讓我單獨見見朱老夫人。」
朱爺不解茉兒的用意,沒有馬上答復,而是問:「我想知道,方兄弟為何要單獨見家母?」
「是啊,你為什麼要單獨見朱老夫人?」水晶也同樣不解。
茉兒早料到,自己的這一請求比較唐突,不僅解釋:「一個真正的廚師重現一道菜,除了知道菜的做法,也必須要了解吃菜人的感受,這對重現的菜肴來說十分重要,可謂是其的靈魂。」
「究竟為何要重現那失傳的菜肴,出了事想品嘗著熟悉的味道,更多的是回憶過去的往事。」
而且每個做菜者在做這一道菜肴時,面對不同的人,對其用心也是不同的,所以茉兒不覺得自己就算做出與朱二爺生前腌制的那些醬黃瓜的味道一樣,就能蒙混過關。
畢竟她心里有一個大膽猜想——朱老夫人,其實從朱爺或身邊人的反應中猜到了什麼,只是不願意挑明裝傻罷了。
所以茉兒向朱爺提出要見朱老夫人,其實就是想要去證實自己的這個猜想。
若是這個猜想是正確的,那麼她就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當然,這一切她暫時還不想告訴朱爺听。
茉兒的理由,很讓人信服,朱爺不僅答應了她。
不過——「家母如今尚在午息,方兄弟,恐怕要等一等了。」
「沒關系,在下可以等。」
「既然如此,哥哥就讓人幫方兄弟和水晶姑娘安排客房,順便留兩位在府上用個午膳。」朱爺話說的同時,立即喊人去張羅,那熱情程度,完全不讓茉兒有機會回絕。
這午膳,就安排在朱府的後花園,那建在人工湖上的富貴水榭。
在座除了茉兒水晶朱爺三人之外,還有被朱爺差人去翡翠樓請來的方淼和古醬、夏江、夏江的胞妹夏荷。
雖然初次與這位夏荷見面,但茉兒居然有種相識多年的感覺。
不是因為這夏荷人看上去有多麼親和或是賢良淑德,而是她的言行舉止,品味衣著,實在像極了茉兒的姑母東方玉珠。
若不是她們容貌長相不相同,她父親又確實只有一個胞妹,她都快要錯認為這位夏荷是她姑母的孿生姐妹了!
特別是那副裝腔做事的腔調,「大表哥,這烏雞人參湯最是滋補了,是荷兒熬了一上午才熬出來的,你可多喝幾碗。你瞧,這幾日為了表姨母的事情,你可是瘦了許多。」
類似這種話,茉兒听久了,也就免疫了。倒是水晶,初次瞧見這種場面,差點失儀將口里的飯菜噴出來。
原本水晶也以為茉兒會和自己一樣的反應,但在她往身旁的茉兒偷瞄一眼後,發現她氣定神閑、不疾不徐地喝著那位「荷兒」為自家表哥熬制的烏雞人參湯時,郁悶了!
為什麼,方默這家伙這麼淡定?
她的目光又悄然在眾人臉上掃過一眼,發現只有古醬是和她一樣的反應時,又頓時生出些許欣慰了,最起碼,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覺得,這位夏荷作得太假了!(未完待續)
PS:因為一些錯誤的操作,不小心將兩章連成一章發出來了,所以雪寶特別將本章修改為三千字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