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鼓掌叫好聲打斷了底下的調侃。
說書先生嘴功好,樂的眾人紛紛打賞銅錢。
他見了錢,立馬來了精神,喝了一口茶,搖著扇子繼續講,雖然天根本不熱,啪,驚堂木再次響起,開講︰
要說,咱們的月兌月兌皇後那是母儀天下,她賢德無比。
活著的時候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節省宮中用度,發遣皇宮里人滿為患的大齡宮女,听其自嫁。關心民生,興辦鄉學,縣學,州學,太學,修茸官道,讓咱們國家西面的千里馬,葡萄美酒,胡服,紅花等等,遠銷中原國,還有濟孤堂,養老所……
據說,她組織宮女給守關的士兵們做冬衣棉甲,鎖陽城里有一個軍哥哥運氣好,棉甲的錦里居然發現一句宮女用紅線繡的詩︰一片冰心在玉壺……後來,皇後知道了,就成全了這樁奇緣。
他說完.+du.,一個年輕人就被眾人揪出來,抬起來朝天上扔,並大笑道︰「就是這個幸運的家伙啦!他如今都當爹爹了!」
說書先生忽然一嘆:這樣的好人怎麼就被閻王爺收走了呢?
是啊!這樣的好皇後千古難遇……人們扼腕嘆息。
想必此時,金涼國的每個茶館里都有這樣的一個說書人,一遍遍領著百姓緬懷那位偉大的女性。
「好,現在重點來了,各位听客,事出有因,其實啊,據遠在大都葦原宮里一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掌事公公說,皇後月兌月兌英不是病死的,她呀是……」
說到正點兒上,聲音卻戛然而止,人直僵僵地站著,面露詭異的笑容。
眾人氣的叫喚︰這廝賣的一手好關子,只想要我們多給錢,你快說,少不了你的!
不理會眾人的熱情,說書先生維持一個姿勢。
曹秉鯤的一個屬下早過去了,一探鼻息,回道︰「稟大人,這人死了!」
這一句,把詭異的氣氛炒到高潮,驚恐的情緒一旦蔓延開來,會在人群中無限放大。滿酒肆的人炸了鍋,正好老板不在,幾個端茶倒水的伙計慌得手里的銅壺,茶盤嘩啦啦,扣在地上,瓷片和飛濺出來的熱水燙的幾個客人呲嚦哇啦亂叫。互相擁擠踩踏,幾個小孩子哭的快斷了氣,酒肆里亂成一鍋粥。
曹秉鯤什麼也不管,和幾名屬下先拔刀護在尊的身前,全神戒備,等人跑的差不多了,才對著樓上高叫︰「听說這幾日鎖陽來了月道夜行,只是想不到聞名天下的御庭懲罰人會跟一個文弱書生過不去,殺雞用牛刀,倒叫老夫大開眼界!」
幾個黑衣人高處現身,個個披著金色斗篷,戴著金色的兔子形狀面具,不覺得可愛,卻讓人油然而生一種恐怖炫密之感。
領頭一名極長大的漢子,悶聲道︰「你這人好大膽子,既然知道我們還敢在這里嗦!以下犯上,想跟這個多嘴的書生一起做個伴?」
他話沒說完,也沒見如何拔劍,飛身而下,化作一道金光,如鬼魅,曹秉鯤就覺得一股銳利劍氣直透面門而來,速度快的他來不及做任何動作,可有人比這還快,一刀擋開了大半力道,曹秉鯤面部得以保全,只是斗笠化作兩半飛了,他模模脖子,驚魂未定,這就到鬼門關游了一趟,要不是尊,此時他的腦袋就和斗笠一樣下場了。
尊執刀在手,護著嚇傻了的曹菓兒,冷冷道︰「沒什麼敢不敢的,因為本王的官階要比閣下大著一級兩級的也說不定。」
襲擊者自詡這一招鮮吃遍天下,沒想到被接住了。雖然對方佔了出其不意的先機,嚴格說還是對方輸了,可眼前的極美少年還尚在稚女敕,看來武道一途天分太重要。
他一擊未中,盯著尊看,眼前是一個高大威猛的少年,面容俊美異常,只是左眼蒙著一只黑眼罩,看來是個半瞎,能把刀法玩兒到這個境界的人不多,能讓噬磕島月家副首領用心記住的人,這世上沒幾個。
曹秉鯤道︰「老夫是曹秉鯤,恬為伊州刺史,這位是三皇子涼王殿下,閣下不知道麼?」
「本來不知道……現下知道了。」
六人把各種兵刃放在地上,齊齊單腿跪在地上行大禮,他們從前連太子殿下也沒拜過。
尊知道,眼前的幾個月道夜行跪的不是三皇子,而是他剛才那一刀。果然,行禮已畢,領頭的人不摘面具,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傲氣。他自報姓名月千重。
月道夜行,雖然隸屬皇城司,但不同于普通意義上的察子,他們獨立成一組織,在暗處收集朝廷大員的情報,只憑皇帝一人執乾坤令調遣,打擊排除異己,職位雖低,實權卻已凌駕于皇城司的皇城使之上。
這個組織常年編制一百五十人,也是魚龍混雜,其中武藝頂尖,集輕功,暗器,刀法劍法槍法各項之大成者十五人,愛月圓之夜殺人,但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知道到鎖陽城干什麼來了。
而且是月千重親自帶著幾個手下得力干將,這種情況絕無僅有,一定有極其重要又棘手的任務,可是曹秉鯤不敢問,就算問了,他們也不會說。
尊倒問了︰「皇城司的人只有捉人的權利,問罪行刑的是大理寺,你們這麼濫殺無辜,父皇他知道麼?」
月千重顧左右而言他︰「曹將軍,剛才沒看出是你,得罪了。」
他道歉的樣子像高傲的天鵝瞅著癩蛤蟆。曹秉鯤的幾名部下咬牙心想︰要不是打不過你們,早把你們亂刀砍死天葬了!先叫你得意一會子,回頭調上幾萬精兵滅了你們!
當兵的和殺手刺客思維完全不一樣,他們不講什麼公平的一對一。他們最喜歡的是以多勝少壓倒性的勝利,即︰群毆我們毆你一個,單挑你挑我們一群。
月千重又道︰「不過,這鎖陽城當真烏煙瘴氣,一個說書的在酒肆胡說八道,妄議皇上後宮,編排皇後死因,禍亂民心,您身為刺史就喝酒瞧熱鬧,吾等還真是看不順眼呢!所以替您出手懲戒刁民。」
回頭再回答尊的話︰「涼王殿下把濫殺無辜的大帽子扣在我們頭上,臣等實在不敢當!」
這話綿里藏針,把二人說的啞口無言。
要說起來尊上一次見父皇是六年前,曹秉鯤能好一點兒,三年前。如此一來,只盼這幾個大內近衛別在皇帝面前說壞話就阿彌陀佛了。
尊還是忍不住替曹秉鯤辯解︰「這里和大都不同,沒有戰爭時,兵民一同屯田備戰,戰事吃緊時,官兵和百姓共存亡,要是不愛民如子,怎麼指望他們和你齊心堅守城池?曾經有被圍一年,易子相食也不背棄國土的先例,這樣的百姓當然要寬仁以待。」
「哼!婦人之仁,難成大事。」
月千重大剌剌的口氣叫人想圍毆他,可術業有專攻,你又怎麼去苛求一個醉心武道的刺客去明白什麼是屯田清野,攻城布陣?
一個黑衣人魂魄似地游移過來,合著他們都是這麼走路的,趴在月千重的耳邊道︰「各處都沒有,想來剛才被驚動了,跟著人群跑了……」渾身酒味全酒肆的人都能聞見。
你是干什麼吃的?輕功踏雪無痕,怎麼會讓目標跑了?
月千重收隊,訓斥手下的聲音兀自傳來。
「喝了那麼多酒,別說踏雪無痕,根本就是狗熊散步吧!」曹菓兒生氣剛才父親吃虧,掐著腰發馬後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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