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也恰逢樞密使東城臨生辰,皇帝特招皇後一起在勤政殿用晚膳,可他一想到要和那對父女待在一起一晚上,就無比懷念獨自伏案批奏折的單調與無聊。
為了緩解這種情況,他指名留下了三個外臣作陪,曹秉鯤,月兌月兌宇明和流風。別人沒說話,月兌月兌宇明先問︰陛下,可不可以抗旨?
尊︰可以,但會被殺頭,你自己選。
月兌月兌宇明一聳肩︰總覺得在東城臨眼里,臣的臉上頂著‘聲色犬馬’四個字。
尊道︰你那算什麼阿?他的眼楮里,朕的額頭上有‘昏君’!兩個字,還是血書。
「這麼一說,他的女兒和她一樣?」
一樣!
尊和月兌月兌宇明硬著頭皮坐在那里,只有六個人的微型宴會開始了。
坐了一會兒就發現,其實今天的壽星佬心情大好,也沒有因為這幾天朝堂上的事,嘮嘮叨叨地表示不滿,或許他因為皇後也在場,不想說的太多,不想說皇帝不治陰燦的罪,還把她的女兒迎進宮來做妃,不想說皇帝不治月兌月兌顏飛勾結烏鵲出兵,妄圖顛覆朝綱之罪,還打算把她的女兒留在宮里做妃,他看出來了,皇帝就像是一個開放的公共馬球場,來者不拒。
他雖沒提,可是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一般這時候,他就不想忍了,要爆發了,可是今夜不行!他為了自己的女兒,一定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其實東城臨此時在女兒面前,也算是外臣,所以皇後面前會垂下一道珠簾,以示內外有別。
晚宴一開始,外臣們就把簾子里的皇後給忘了,他們熱烈地交談。
皇後听他們說起江華和房弘毅二人的事,又說起烏鵲公主錦昭儀快回來了。
她听見父親盡量用溫和的口氣問曹秉鯤︰曹將軍,話說,烏鵲國為什麼忽然退兵,又把公主送回來了?」
曹秉鯤正吃一道小砂鍋煨鹿筋,一听他問,燙的嘴上起泡,眼楮看著皇帝,不知道該不該回答這個問題。
皇帝點點頭,人無完人,東城臨的缺點顯而易見,他的人確是最可靠的。
于是曹秉鯤笑著回答︰「東城大人,您知道錦昭儀回國,陛下遣使者江華給她父親烏鵲國王送的壽辰賀禮是一副罕見的玉牌麼?」
知道。
「您知道那玉牌現在在哪里麼?」
「听陛下說了,應該是在攝政王拜贊的手里?」
「不,它如今已經被拜贊獻給黑斯國王,用來平息兩家的戰火,求和了。而黑斯王對這稀世之寶垂涎已久,又加上吐箔割地,自然同意了。」
東城臨噢了一聲,他在把這兩件事連起來。
曹秉鯤道︰「如此一來,黑斯王得了寶貝的消息就會傳播開來。可是這寶貝世間只有一個,烏鵲國王急忙到珍寶庫里查看,這才發現寶貝被盜。可他不會懷疑江華做手腳,只會懷疑是吐箔的拜贊派人盜取了自家的寶貝,獻給了黑斯。因此,烏鵲和吐箔兩家撕毀盟約,交惡。」
「江華又趁熱打鐵,以當今驪宮太後的名義給黑斯王身邊的寵妃金涼大公主櫻嵐去信,要她在黑斯王面前吹枕頭風,稱烏鵲國王口出不遜之言,說他年老失德,不配擁有這曠世奇珍。」
「果不其然,黑斯王听見妃子蠱惑,大怒。轉而欲發兵攻打烏鵲國,烏鵲國一連得罪了兩個鄰國,哪里再敢挑釁咱們金涼?急忙把姿態放低,讓出嫁的公主回金涼不說,還以王子為質。幾年之內,烏鵲也不敢起戰事了。」
「可以說,江華這連環計使的真是高明之極,陛下知人善用,更是英主明君!」
曹秉鯤成了說書人,搖頭晃腦。
尊擺擺手,示意他別拍馬屁,道︰「那副玉牌在幾個國家轉來轉去,成了惡毒的詛咒了,誰拿上誰惹禍!偏偏那些王還蒙在鼓里不自知。」
東城臨嚴肅的臉上越發起來笑意。
尊道︰「對了,剛剛接到烏鵲國王來信,信上說,吐箔王廷剛剛和黑斯國一場惡戰還沒緩過勁來,想趁此機會,和咱們聯合起來滅了吐箔,土地一分為二。」
東城臨道︰「陛下,老臣覺得這個建議倒是極好,為君者,若能為國開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那您的皇位必將穩如泰山。
曹秉鯤笑道:「哈!烏鵲國王真是戰爭販子,唯恐天下不亂。不過,以現在烏鵲金涼兩國的實力,也不是做不到。趁熱打鐵,干他娘的,如此咱們金涼土地就大大擴充了。
月兌月兌宇明摩拳擦掌道︰「陛下!臣願為先鋒!」
朝里主戰主和的又是兩派,朝堂上唇槍舌戰,皇帝還未置可否。
曹秉鯤和月兌月兌宇明都眼巴巴看著尊,尊搖頭:「擴充國土自然是好事,朕也十分手癢,可黑斯王朝十分強大,它和金涼中間隔著吐箔,吐箔無形之中做了一道屏障。要是吐箔覆滅,金涼就要直接和黑斯王朝對峙,烏鵲國王又是出爾反爾的小人,說翻臉就翻臉,況且咱們東有中原國,北有丹圖王朝,那才是防範重中之重,輕易燃起戰火,那時咱們就是第二個吐箔。」
流風也附和:「陛下說的極是,實際上吐箔王廷根本就不像烏鵲國王想的那般不堪一擊,他們的士兵英勇善戰,百姓齊心,一致對外,據說他們有個習俗,哪家出了逃兵,哪家的門口就會被偷偷掛上狐狸尾巴,以至于全家都抬不起頭了,跟這樣的族人打仗,只怕戰事一起,要打持久戰,黑斯坐等三家混戰,收漁翁之利。所以還是拒絕烏鵲國的提議,和吐箔結盟比較好。」
「流風大人,你說的太好了!」
珠簾後面,皇後的稱贊月兌口而出,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把幾個男人也嚇一跳,因為他們專心議政,居然忘記了還有一個女人在坐。
流風奇怪地看向東城臨,東城臨面色一沉:「皇後娘娘!後宮不得干政!「
隔著珠簾,皇後嚇得捂住嘴巴,低著頭吃了一口東西,又大聲地嗆咳出來,拿著帕子幾乎窒息,父親的眼光越來越嚴厲,像是看透了她的心。
男人們卻沒有察覺皇後的那些小女兒心態。(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