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潮听了郭琰的勸,方才氣血涌上心頭,沖動佔據理智,便有些口不擇言,此刻靜下心,細細回想起來,卻懊悔自己的魯莽沖動。
還正巧這侍衛來時,郭琰在場,不然,他定然當即派人去尋了沈秋知的麻煩。
郭琰復又坐回去,看向朱潮,「指揮使可曾派人悉心看顧沈秋知的行蹤?」
朱潮回過神,細細想來,他倒是留了點小心思,派了身邊的暗衛去看沈秋知行蹤,用以確信沈秋知這人是否可信。
想到這里,他讓跪在地上的侍衛揮手讓其離開,才拍拍掌,身後便走出一暗衛,听了他的吩咐,便去尋那個暗衛。
片刻,那暗衛走了過來,便開始報告沈秋知的行蹤。
沈秋知獨自住在南城的小巷里,再加上無親戚族人,除了回刑部或進宮面聖,倒很少出門,只不過兩次經過定遠侯府——的時候,暗衛都跟丟了。
听到此處時,朱潮和郭琰的眼眸一亮,經過定遠侯府的時候跟丟定然不是巧合,那便是說明,沈秋知和陸清離是見過面了。
怪不得沈秋知捅了他的身邊人,原是他們早就串通好一氣。
郭琰又想起什麼,繼續道,「前幾日定遠侯從泉州回來,便听說定遠侯世子病情加重,閉門不出,也不許人探望,大抵是定遠侯同定遠侯世子鬧了矛盾。」
朱潮听聞,勾起嘴角,看來他又有事可做。
當即和郭琰商討一番,便拿了奏折,泉州新任將領剛上了三百里加急控訴定遠侯在泉州專掌大權,極得軍心,已是讓聖上多有疑慮,竟多次招定遠侯喝酒,不願他結交朝廷,他只需再多添幾把火,聖上定然會惱羞成怒的處置定遠侯。
用筆在奏折上一行行寫下,簡直一氣呵成,等墨跡干了之後,他滿意的看了眼奏折,又遞給郭琰,得郭琰肯定之後,才又合上,只等明日一早,再上折子給聖上看。
蘇拂穿著那件新做的藏青衣袍,雇了馬車到了定遠侯府。
只是定遠侯府守門的僕從攔住她,說是世子爺病重,不宜見客。
她不禁有些詫異,陸清離的身子她是知道的,雖然是自出生時的體弱,但經過這麼些年的調養,身子已好得差不多,除卻雙腿不利用行,其他的也沒什麼毛病,前幾日見他面色還帶些紅潤,怎麼今日便病重了?
難不成這些和定遠侯有什麼關系麼?
她突然想起,她待在陸清離身邊那三年,確實很少見過定遠侯。
可定遠侯府如今進不去,她也沒有別的方法能見到陸清離,難不成此番能接近陸清離的機會終是要沒有了麼?
她心下有些郁悶,不知道陸清離這「病」要病到什麼時候,這機遇大抵又要錯過去了。
正想著,忽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她曾在範丘的院子里見過的宋澤。
宋澤雖是記不清她的模樣,卻依稀記得她蒙上的這層白紗,他今日剛從汀州回來,踫巧就踫上她了。
世子讓他去汀州打探她的消息,想起這白紗底下掩著的異眸,他便很有興趣,因此見她站在定遠侯府門前,他才上前拍了她的肩膀。
宋澤先開口,「你在這里做什麼?」
宋澤是陸清離身邊的一把好手,若無人可以見到陸清離,宋澤一定可以見到,想到此處,她便抓住宋澤的袖子,「帶我去見世子。」
宋澤仔細打量她兩眼,又好整以暇道,「憑什麼?」
宋澤確實沒有必要帶她去見陸清離,若是因此惹了陸清離,宋澤定然會遭殃,所以能讓他甘願冒著風險會帶的人,不該那麼普通。
她垂下眉目,後而又道,「我認得張生。」
宋澤收斂臉上的笑意,眉目之間有些陰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帶她到一旁的巷道之中,冷冷的問,「那又如何?」
宋澤裝作毫不在意,可他方才神情的變化卻是極為反常。
她的印象里,宋澤無至親好友,不該會是這樣的神情。
她略微思索,微微抬頭,「你有次去姚氏茶行,我撞見你和張生在談話,言語之中,很是熟識。」
不等宋澤答話,她又繼續道,「張生是姚氏茶行的主簿,我曾見他身邊除了茶行的賬本之外,還有一個小賬本,」說著,她微微抬頭注意著宋澤的神情,「你背著世子在外私吞銀錢,世子知道麼?」
宋澤听後,面色略顯震驚,他不知為何她見過他同張生在一起就能猜出這些來。
其實她並沒有猜出來,一切源于試探。
她知道宋澤同張生的關系並不一般,那日在茶行張生從懷中拿出荷包時無意的露出了小賬本一角,並非是姚氏茶行的賬本,她才會有所懷疑,今時今日終是用上了。
宋澤下意識之間便將手放至在她的脖頸,稍一用力便勒的她面目通紅,喘不過氣來,她斷斷續續道,「你…你…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了我麼?」
宋澤回過神,松了手,厲聲道,「你竟敢脅迫我,就不怕我殺了你麼?」
她干咳了兩聲,「我並未脅迫你,只是想讓你帶我去見世子一面,你隨時可以殺了我,我又怎會跟你對著干。」
宋澤看了她一眼,終是將放至在她脖頸上的手給拿了下來。
「汀州河田鎮,原長汀縣縣令打算送給世子的玩物,你最好也小心一點。」
她聞言不過一頓,他果真派了人去調查她,這樣也好,她這樣的身份也安全很多,至少少了些不必要的麻煩,不會讓人以為帶有目的性。
「我很識趣。」她答道。
宋澤冷哼一聲,「今晚戍時,定遠侯府一牆之隔的湖畔見。」
她見宋澤答應,便轉身走開。
宋澤這樣的人只適合做交易,相互制約,而不適合求他辦事,只有這樣,才能被他看在眼里,不會被他無辜殺害。
這一點,她看的極為透徹。
若是她方才直接擺月兌宋澤,怕是再無能見陸清離的機會。
定遠侯府一牆之隔的湖畔,她是去過的,甚少人知道那湖畔的另一岸邊,就是定遠侯世子所居之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