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開口說話,隨著平遙自下而上,走出密道。
她剛上去,她身後的書櫃緩緩合上,便見陸清離坐在桌案前,衍玉站在他身後,方才站定,卻听陸清離輕聲道,「密道幽會,夫人會吃醋?」
她頓了頓,方才並未听見平遙說些什麼,他又是怎麼知道他們二人的談話的?
她疑惑的看向平遙,平遙的神色略顯尷尬,「忘了告訴你,方才咱們站的地方有傳聲筒。」
傳聲筒這種東西,一般在兩軍交戰時才會用到,且方才他們相隔不過一個書櫃,想來听的更加真切。
她不知說些什麼是好,沉默不語。
陸清離看著平遙,不悅道,「背後非人語,去院內蹲一個時辰的馬步。」
平遙不敢反駁,連忙走出屋子,她透過紗窗往外看去,平遙果然就半蹲在那里,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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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過頭,感嘆一番陸清離的御下有方,便說起正事來,「世子讓我去鳳錦閣就是為了讓我被封為郡主?若是那方宅院是早就準備好的事,世子謀劃這件事豈非謀劃了很久?」
陸清離看她一眼,听她語氣不善,也知她是因著何事。
她如鳳錦閣雖不是真的入了藝籍,但總歸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以藝妓的身份當眾演奏一曲,雖她如今貴為郡主,但曾經的藝妓身份也總會讓人詬病。
「你當初說要在我身邊做謀士,是為了什麼?」陸清離不緊不慢道。
她皺皺眉,「為了吃飯。」
「如今錦衣玉食,都盡你所求,還有何不滿之處?」陸清離輕飄飄的扔下這句話,前幾日宋澤去了汀州河田鎮,帶來的消息是何守知想要將她送到他身邊,只是她以不願意享受榮華富貴相拒,最後卻仍是選擇同範丘來了長樂府。
他卻不得不懷疑,面前的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無端的從他口中听出了輕蔑以及不信任的語氣,已沒有能力再反駁什麼,只是道,「一切都如世子所說,如今錦衣玉食,我分外感激。」
說著,又道,「若是世子無事,我便先回去了。」
說罷,她卻朝院外走去。
「蘇拂。」里面的人喚了一聲,也是第一次喚她的名姓,她甚至能想象出,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吐出,那微薄的嘴唇會是什麼模樣。
她記起以前他喚她阿寧之時,薄唇輕張,眉頭微蹙,她一直以為那是擔憂,是關心,可如今看來,定然是不耐煩。
她回轉過身,瞧著陸清離,他的面容很是平靜,接著道了一句,「府門關了。」
他是在告訴她,府門關了,讓她從密道里過。
她冷聲道,「不用了」。
順手抄起身側一把用來待客的椅子,放到了院牆處,她就在院外平遙訝異的視線中,站上椅子,爬上了院牆,飄飄然的撲通一聲,摔了下去,情況如何慘重,無人知曉。
衍玉尷尬的看向陸清離,誰知陸清離復又低下頭看他手中的書冊,絲毫不以為然。
衍玉默然的站在他身後,只听他道,「去告訴平遙,下次不準再犯。」
衍玉應聲,大步走出院外,對平遙傳達之後,又道,「趕快去看看蘇拂怎麼回事,這是世子默認的。」
不然說好罰一個時辰,怎麼這麼輕易就放過平遙。
平遙直起身,從院牆處躍過,剛落地,便見他要找的人就在一旁的柳樹下蹲著,小小的倩影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他走過去,笑著道,「你作何同世子爭執?」
她抬頭,看向平遙,「你們都分外听他的話,也不怕他把你們往火坑里推。」
平遙收斂了笑意,鄭重的坐在她身旁,「我們本是世子從火坑里救出來的,就算再推進去又有何妨?」
說罷,又頓了頓,「其實世子很好。」
好麼?她並不覺得。
她站起身,不想再听,看著無波的湖水,忽覺自己方才的行為很是幼稚,轉頭看向平遙,「我想回去了。」
平遙站起身,回了一聲,「你等我一會兒。」
說罷,便跳進了湖水,攪動著湖中一處處漣漪,很快便游向湖岸,從隱秘的地方拖出一葉扁舟,劃著槳緩緩行到她這邊,「上來吧!」
她應聲,站上了這一方舟。
等她再回到郡主府的時候已近亥時,守著郡主府門的僕從還訝然她何時到了府外,只是沒敢多問,便讓她進去了。
墨竹還在假山外等著,直至她吩咐方婆子去後院將墨竹尋過來,墨竹才又過來,只是對于她為何從府外回來的只字不提。
等她洗漱好躺在床榻上之後,墨竹才走了出去。
平遙又回了陸清離的院子,衍玉早已服侍陸清離歇下,見他過來,便離屋子稍稍遠了一些,「送回去了?」
平遙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你覺不覺得她有些怪怪的?」
衍玉怔然,不明白平遙的意思,還是仔細思索一番,隨後又道,「是與平常女子不太一樣。」
平遙搖搖頭,「我覺得她與世子相識。」
衍玉笑著拍了拍平遙的肩膀,「想多了吧,咱們陪在世子身邊多少年了,也不記得見過異瞳的女子。」
平遙不再說話,大抵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衍玉又道,「今日世子吩咐了事情,我同你細說,你轉達給墨竹。」
平遙和墨竹本是兄妹,有特殊的暗號溝通,默契十足。
平遙應聲,世子為將她變作郡主,到底還是欠了一個人情,只是這個人情值不值得,全看接下來之事是否順利了。
翌日一早,蘇拂從沉睡中醒來,屋內便有了響聲。
「喜桃。」她張開有些干裂的唇,下意識的喚了一聲。
帷幔被掀開,映入眼簾的卻是紅纓,昨日新來的婢子。
她苦笑一聲,是自己魔怔了,誤以為喜桃還在,腦子有些昏沉,她打起精神,開口詢問,「墨竹呢?」
紅纓應聲道,「墨竹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
墨竹想必是有事,她看向紅纓,「扶我起來。」
紅纓伸手扶住她,忽而驚呼道,「郡主身上好燙。」說著伸手去探她的頭,「郡主,你發熱了,婢子去請太醫。」
她伸手抓住紅纓的手臂,「別,去街上請個郎中過來就是。」
她雖是郡主,卻比不得真正金貴的郡主。
等紅纓點頭,她才松了一口氣,想必是昨日吹風吹得緊了,身子疲乏的緊,等紅纓走了,又沉沉睡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