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離在侯府時,大多數都是待在書房的,因此若是尋人,去書房總是無誤的。
蘇拂去時,陸清離正同衍玉說話,並未避著她,「朱潮那里怎麼樣了?」
衍玉回了一句,「經過沈府一事,聖上對朱潮的防備心更重的,甚至安插了幾人在朱潮身邊,不過朱潮對這件事,大抵也是清楚的。」
聖上的擔心不無道理,既然朱潮可以發起一次兵變,定然也可以發起第二次,且對于朱潮這樣的人不得不防,可偏偏又不能拿朱潮怎麼樣。
陸清離點頭,「修書一封,讓宋澤回來。」
衍玉應了,看了蘇拂一眼,便識趣的退下去了。
蘇拂走上前,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毫不理會他們方才在說的事,只是將香薷飲倒了一碗出來,「這香薷飲,我許久未做了,你嘗嘗,味道可是變了?」
][].[].[]陸清離看她一眼,便伸出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將那碗香薷飲端到自己面前,將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品了品才道,「沒變。」
她眼見他一勺勺將那一小碗香薷飲都送入口中,不由得頓了頓。
她本來想說一句他也不怕她下毒,可後來想想,以前的她雖然不知道,但如今總知道他百毒不侵,只好作罷。
這毒對他來說是無用的,可若是胡亂用藥卻是會有害處。
直至這一小碗香薷飲都用盡了,陸清離卻將小碗給推了回來,聲音溫潤,帶點意猶未盡的模樣,「還有麼?」
她微怔。
以往他都是給多少喝多少的,從未有主動要過,今日倒是奇怪。
不過片刻,她又倒了一碗出來,試了試溫度,又遞過去,「少喝點吧,不然楊演又該怪我了。」
陸清離看她的眼神清明,微微勾唇,「他不會。」
就算楊演會的話,他自有辦法就是。
得了他這一句話,她倒是顯得寬慰,索性就坐在一旁,靜靜等他喝著,想到什麼,月兌口而出,「你可有想喝的粥,過兩日我給你做。」
她這麼一說,陸清離心中一頓,面上卻不顯,只是若無其事拿了絹帕攜了攜嘴角,這才看了她一眼,「怎麼想起煲粥了?」
她轉過頭,同他的視線相對,不以為然,「府里的飯哪有我做的好吃。」
這話說的有些傲嬌,其實她會做的不多,比起專業的廚子,自然是夸大其詞。
不過既是如此,陸清離也不過寵溺的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讓她下不來台的話,只是附和了兩句,「做什麼都行,隨你願意。」
她點點頭,也只有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他能任她為所欲為。
閑話僅這幾句,平遙便從外面過來了,得了屋內人的允許,這才進了書房來,只是他見蘇拂在這里,頓了頓,沒有開口。
蘇拂明白平遙的意思,遂即站起身,將東西收了干淨,低聲道,「我明日再過來。」
她從書房走出來,未再其間駐足,一路回了養心院,以平遙的功力,若是她偷听,怕是很容易被發現。
書房內,平遙慎重的將他這大半年的成果細細道來。
「前幾日有個外來的年輕郎君過來尋過他,方才剛查到的,那名年輕郎君是南唐人,因此,那個叫紀韞的,應該也是南唐人。」
陸清離有些出神。
關于紀韞從去年就開始讓平遙探查,只是可惜平遙知道的,只是紀韞喜歡到鳳錦閣,每每只愛尋一名叫做瑤環的娘子,瑤環的身份,平遙自然也是查過的,只是瑤環的背景普普通通,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足以可見紀韞的手段不俗。
若非這個外來的年輕郎君,估計再如此半年,平遙也不一定能探查到紀韞的點點滴滴。
這不能怪平遙的能力差,而是平遙遇上對手了。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蘇拂同紀韞一共踫上三次面,第一次是蘇拂以瑤環身邊僕從的身份同紀韞見過,第二次是以蘇玖的身份,第三次則是那日郡主府失火,被紀韞救了那一次。
紀韞每次出現的都是恰好,完全不能讓人相信只是巧合。
若是南唐覬覦閩國的領地,很是容易理解,但紀韞的動作,卻讓人捉模不透。
南唐紀氏實不聞名,很難看透他的動作。
平遙等了等,見他沒有出聲,這才小心翼翼的低聲問詢,「主公,接下來怎麼辦?」
陸清離回過神,「不用再查了。」
平遙沒意料到是這種局面,稍稍有些驚訝。
不過陸清離沒有解釋,只是揮揮手,便讓他出去了。
書房內只剩下他自己。
閩國這些年的局面深刻的印在他的腦中,不用細細回想便能即刻出現,閩國立國這幾十年,終究是要散了。
閩國相鄰的小國早就盯緊了這塊肥肉,是輕易不得放棄的。
大抵再過半年,他真的該離去了。
他想起了方才的那碗香薷飲,又回想起蘇拂方才若無其事的面貌,縱使他沒有戳破,也是知道她的心思。
她在侯府的幾年從未真正同他親近,他也知道前幾年的事傷了她的心,可他卻不能勸服自己放手,好似執念一般,深入人心。
可還有一件事是她不知道的,若有朝一日,她將自己的面目真真切切的看清楚,又不知作何感想?
他垂下目光,嘴角輕勾,掛上一絲苦笑。
接下來,他什麼都不用做,只用等便是了。
八月金秋,趕走了夏日最後的一絲炎熱,變得涼爽起來。
楊演熬了一個月的藥給蘇昭喝,雖然蘇拂看不出其中的差別,但對于行醫會武的楊演來說,蘇昭的身子骨可以開始操練了。
蘇昭的課業結束,平日里看書的時間倒是少了,每每早起便在楊演的監督之下扎著馬步,風雨不停歇,便使蘇昭越發的能夠吃苦。
她偶爾看著蘇昭練武,大多數還是做著以前在宮中琢磨出來的粥,本是五日做一次,最後做著習慣了,便改成兩日做次粥了。
也不知是沉浸其中樂趣,還是為了轉移自己的心神。
畢竟她已在定遠侯府待滿了一整年,她確實有些煩躁了。
可她也知道,如今越快過年,長樂府內越是平靜,大抵將要發生的事,要到明年才會發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