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本是扮作車夫的模樣在尼姑庵外面候著,此時進了來,想必正是如同王薔所說的那般,真有人堵在尼姑庵門口了。
她默然回過頭,王薔的瞳孔里泛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卻是快湮滅的星火,漸漸燒成了死灰,隨風一吹就散的無影無蹤,王薔自嘲道,「你做得對,不然我怕是會比如今下場更慘。」
慘的是情根深種,卻後覺面前並非良人。
不是良人也便罷了,連人都算不上,只是披著整潔衣冠的禽獸,外人看不出模樣,只是被他所害,才知他原本面目的丑陋。
她看著王薔如今的模樣,已不好再說些什麼,有一種人,一旦招惹上,想再擺月兌就極是難了,不巧,沈秋知就是這種人,美好的外表全然是假象。
但現下,並不是安慰王薔的時候。
她要想的,是怎麼從這尼姑庵安全出()來。
她的大腦開始運轉,墨竹和紅纓都是會武的,要離開這尼姑庵並不難,難的是還要帶上她,她且不說不會武,但沈秋知的目標就是她。
她看向墨竹,問了些外面的情況,「依你看,外面有多少人?」
剛才墨竹在外面時,就有幾個人將她團團圍住,她好不容易才掙月兌了那個包圍圈,到這尼姑庵來,對于外面有多少人,她倒沒有仔細看,只是這會兒回想起來,大約圍住她的人就有五六個,再想起旁邊站了幾個,沈秋知就在他們面前,大約也有十來個之多。
蘇拂听墨竹如此說了,不由得皺起眉頭,深秋知算看得起她,對付三個人,他就派了十幾個人過來,看來硬闖也不可能,那倒要看有什麼方法可以智逃了。
想著,她便吩咐墨竹,「瞧瞧這尼姑庵里頭四處可有翻的過的牆?」
墨竹應了聲,便出去溜了一圈。
其實這尼姑庵雖然坐落在鼓山腳下,其實並非很大,連鼓山上那座涌泉禪院的四分之一都比不得,不過勝在這里山靈水秀,也不失為風水寶地。
等墨竹回來了,面色凝重,「娘子,這尼姑庵的院牆在將近一丈,不好翻的。」
蘇拂听罷,眉頭緊鎖。
王薔走上前,細細說來,「這尼姑庵除卻正門,後面還有一個後門,沈秋知若是要堵門,自然會兩邊的門都堵上,你們若要翻牆,只有避開這兩側。」
蘇拂對上王薔的視線,見王薔朝她苦澀一笑,「你是幫過我的,我自然也得幫你,更何況,此事還是我引出來的。」
不等蘇拂開口,王薔便提步出了屋門,那一身素氣的尼服穿在王薔身上,又別樣的好看起來。
她跟著走了出來,墨竹和紅纓守在她兩側,往里走了百步,後院貼著院牆的地方有一棵極其粗壯的樹,看其枝葉繁茂,卻分不出品種。
王薔指著這棵大的歪脖子樹,稍作解釋,「若想出去,也不是沒有辦法,比如爬樹翻牆過去。」
她頓了頓,好似除此之外,倒沒有別的法子了。
罷了罷了,如今虎落平陽,倒是可以勉力一試了。
想著,她看向墨竹和紅纓,「可行麼?」
墨竹和紅纓自然是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不過為難的是,她們的娘子並無任何武力基礎,身子底子倒是養好了,但爬樹這事,卻不一定能身體力行。
這為難墨竹開口說了。
蘇拂有些愕然,直言道,「你們將我帶上去不就是了。」
墨竹稍有些欲哭無淚,自家娘子是從哪里看到的,沒有任何武力的人能被人用輕功帶著的?
她們兩人翻這約有一丈的高牆都尤為吃力,莫說再帶上一個人。
蘇拂見墨竹和紅纓兩人搖搖頭,便知自己想左了,這棵歪脖子樹,看起來還是很好爬的,只是爬出這高牆,馬車還在尼姑庵外面,又能怎麼離開?
她一皺眉,看向墨竹和紅纓,「你們兩個誰有把握將馬車給弄回來?」
這馬車是租別人的,弄丟了大不了陪些銀錢的事兒,可這會兒,她若是沒了可離開的工具,就算翻到尼姑庵外面,等進了城,又是一番風雨。
墨竹和紅纓兩人互看一番,墨竹便站出來,道了一句,「婢子去。」
比起武功,大抵墨竹比紅纓的要高一些,且墨竹獨自出來,沈秋知見沒她的影兒,定然不會讓人追著墨竹不放,沈秋知的目標,是她才對。
她同墨竹說好的會面的地方,便讓墨竹先去了。
王薔一直在一旁瞧著,見她有了分寸,便也不在此地待著,只是雙手合十,道了一聲謁語,便順著來時的路離去了。
蘇拂折身看王薔沉默的身影,心中忽而有些酸。
等回過神來,紅纓稍有頷首,提醒了一聲,「娘子。」
她點點頭,索然無味道,「你先吧!」
紅纓應了聲,便走到那棵歪脖子樹前,飛身躍起,足尖點在樹干上,借力一躍,便在強上站穩了,又四處看了一眼,確定無人安全時,這才道,「娘子,上來吧!」
索性蘇拂穿的是男子衣袍,這身裝束對于爬樹還是有利的,她學那日楊演將衣袍一角塞在腰帶里,形態自有一股風流,雙手攀在樹干上,小心翼翼的抬了腳踩在上面,腰背拱起,似四腳動物一般,方才那股風流姿態在此時已全然盡毀。
不過此時她也顧不得這些,還是逃命要緊。
不過這四腳攀爬,饒是紅纓再是謹慎,也不由得抿了唇,實乃這動作太不雅觀,與平日里毓秀的娘子大不相同,不過卻也有趣。
蘇拂向上抬了一眼,便捕捉到了紅纓的笑意,雖是一閃即逝,卻不由面紅耳赤,從腰包里拿出一塊小碎銀,抬手便往紅纓身上擲去,紅纓猝不及防,不知她身上何時帶了什麼暗器,倉促躲離時,竟一個不注意摔下牆去。
圍牆的另一邊,出現了紅纓的討饒聲,「娘子,是婢子的錯,等回去之後,任由娘子責罰。」
蘇拂也無意與紅纓置氣,就想趕快離了這棵彎脖子樹,到牆上去,只是等到了牆上,她卻為難了。
只因她將紅纓迫于牆角,此刻紅纓已是無法帶她下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