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存並不是來質問的。
守門的僕從讓人將楊存迎進門時,楊存便命跟過來的兩個小廝抬著一塊東西走了進來,正是前些日子說要去打造的匾額。
玉容得了消息便到後院去請了蘇拂過來。
等蘇拂過來之後,楊存才將蓋著牌匾的紅布掀開,黑漆底金字,「蘇宅」兩字蒼勁有力,線條流暢,煞是美觀。
自然也是因所找的工匠好,做出的匾額質量卻是好的沒話說。
蘇拂滿意了,向楊存道了謝。
楊存正巧帶著工匠,在蘇拂看後,順道將這匾額掛在院子上了。
這蘇宅二字極為醒目,掛在這院子上倒極為漂亮的緊。
她留了紅纓在此處監看這工匠掛匾額,自己則是帶著楊存回到了先前談事的那方院子去。
「今日楊兄過來,定然有事吧][].[].[]!」蘇拂示意楊存坐在一旁,自己也坐了下來,直接提到了正事。
楊存嘿嘿一笑,很是隨意道,「倒沒什麼事,只是前兩日童新突然使小性子回來了,我怕蘇兄生氣,特地在今日替童新賠不是來了。」
她微微抿唇,帶著笑意看向楊存道,「楊兄頗有些大題小做,不過看在楊兄如此有誠意的份上,童新的事,我便不計較了。」
楊存微微一挑眉,不置可否。
他復又看向蘇拂,「听說蘇兄將目光放在了車馬行的生意上?」
她微微垂頭,藏下閃著暗光的眸子,答道,「楊兄僅僅說對了一半,車馬行的生意,我倒是沒怎麼注意的,我注意的是城外渡口到城內商鋪關乎車馬的生意罷了。」
楊存略微一皺眉,「渡口的生意不適宜做的太大,不然就會觸動官場方面,你最好還是有些收斂。」
楊存是以規勸的口氣來說的。
這樣的楊存和前些日子蘇拂所見的楊存是大不相同的。
蘇拂索性站起身,走到楊存身前,以其居高臨下的姿態,輕聲道,「不知楊兄這番話,是楊氏長輩教導的,還是楊兄自己看出來的?」
沒等楊存回答,她輕輕揚起下頜,一副孤傲的姿態,「想來楊兄既然能看出渡口的貓膩,江州城內車馬行的事情,楊兄定然也十分清楚吧!」
楊存微微一愣,知道她心中早已清楚明白。
索性也站起身來,苦口婆心道,「我是為你著想,不論你看我如何,總該收斂一些。」
她前些日子屬意柳誠將童新的身份透漏給商船的管事,楊存是楊氏族人,還是嫡系一脈,提出楊二郎君的名諱,就相當于將整個楊家都牽扯進來,更沒有違背當時她同楊存說定的事情。
因此,楊存今日所說之事,她還真要好好掂量一下這是不是楊氏長輩的意思。
她回過神,「楊兄所說的官場,又怎麼關心渡口的力夫?」
楊存頓了頓,她幾乎是在明目張膽的套話,楊存不好說的太清楚,極為隱晦的提了一兩句,「這自渡口來往的商船,期間的物件不一定是些什麼,力夫如一盤散沙便極為對官員的胃口,可若將這些力夫聯合起來,再加上你打了車馬行的主意,這對官員來說,卻算是大忌,因為這極有可能將他們所動的手腳泄露出去。」
「為商之人,最不能惹的便是官場之人,不然官場一句話,商賈便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士農工商,商賈雖富得流油,可在官員的眼中,卻是最末等的。」
她听後,仔細斟酌,又問道,「你們楊氏家大業大,難不成連官員的信任都沒有?」
這便是她同意楊存入伙的初衷,天塌了,自然有個子高的頂著。
楊存明白她的意思,面上的擔憂未減,「你雖借用了楊氏的名頭,可楊氏若想自保,自然簡單容易,到時候官員找人下手的,便是你們這些外地來的,無任何背景的商賈之人了。」
「蘇兄,我是為你好,才會對你講這些。」
直至最後,楊存又補了一句,好似是要表現自己的誠懇來著。
不過自然,這最後一句,听在蘇拂的耳中自動忽略。
楊存說的不錯,楊氏在江寧幾十年,自保的法子肯定不少,到時候興許,她也是個被楊氏之人推出去頂缸的命。
楊存說的話,她倒是听了進去。
畢竟楊氏立足這麼些年,江寧的官場之事,比她要清楚的多。
「多謝楊兄。」想到此處,她雙手拱拳,算是認可了楊存的話。
楊存見她听進去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听進去就好,我是不會害你的。」
對于楊存這句話,那便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她嘛,估計是不會當句認真話听的。
正事說完,楊存下意識松快了些,小心翼翼的看向蘇拂,開口道,「你應還未逛過江寧城吧,明日我帶你去泛舟吧?」
「不去。」她很是干淨爽快的拒絕了楊存。
可楊存卻不死心,在她耳邊反復提了好些次,她忍不過,才勉強松了口。
楊存磨人的功夫也不知道是哪里學來的,明明堂堂七尺男兒,泛起傻來卻讓人難以拒絕。
楊存見得了她的應答,面色稍顯歡喜,講定明日午時過來相接,便又離去了。
蘇拂走出房門,讓紅纓到渡口找了柳誠過來。
渡口和車馬行的生意她依然要做,只是要更加小心一些了,那些看起來不尋常的活計絕不能接,自然,她叫柳誠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江寧采買的渠道基本都從水路而行,因此她特地讓柳誠打听了些江寧慣常的貨物都從哪個城池過來,價錢如何,走貨次數又是如何。
這些問題都極為關鍵,在渡口觀望了兩個月,柳誠應該打听的差不多了吧。
渡口的事無需她再多操勞,可有些事情終歸是要她自己出面了。
柳誠跟隨紅纓從渡口過來,將這些時日所觀望的事一一整理之後,將手中一沓的宣紙遞到蘇拂手中。
江寧的茶絲同契丹的牛羊所交易她不在意,這些都同她沒有很大的關系,她看重的是江寧城中的生意,這些才是在江寧城立足最有用的根本。
除卻城中的制茶業和造船業是無法觸踫的之外,其他譬如絲綢這一類重中之重的生意,便是最好的打算。
可在這江寧之中,絲綢布料生意做得最好的是楊氏,江寧蘇氏做得最好的是制茶業。
至于她為何選擇絲綢布料,只是因,江寧蘇氏的布料生意是由嫡系長子蘇沅所負責的。
想來,對于蘇沅的認識,楊存會很樂意補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