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日子是景上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每日青瑤帶著他去采藥,然後把藥草帶到集市上賣給藥鋪。閑時便教景上醫理藥理。景上對醫術極有天賦,這讓青瑤十分欣喜︰
「可惜你只能在這跟著我學醫術,你這樣的天賦若在藥王谷,必成大器。」青瑤嘆道。
景上听完卻只是緊緊拉著她,她知道他的意思︰
「我只要和青瑤在一起,再好的地方我也不去。」
青瑤覺得十分暖心,對著他笑了。
跟青瑤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他知道了關于青瑤的很多事。
比如她也是孤兒;比如她藥王收的徒弟之一;比如她是自己偷跑出藥王谷的;比如她今年已經二十五歲尚未婚配;再比如她一直未婚配是在找一個人。
青瑤還教他讀書識字。第一次教他寫的,便是他的名字。
她一遍遍地教他讀著「景——上——陌——離——」可是景上始終沒開口過。
可他不解的是,為什麼青瑤讀著讀著便滿眼淚水?
青瑤在一個地方從不超過一個月,總帶著他輾轉在各地,謀生的手段一直都是賣藥給藥鋪,或者直接在市集上擺一方桌為人診脈。
青瑤的醫術極高,醫者講究望、聞、問、切。她通常只需要望之便能迅速說出患者的癥狀,因此從來不缺生意。而景上在一邊看著青瑤診治各種病患,醫術突飛猛進。
她每到一個地方,皆拿著同一個藥方進藥鋪問︰「是否有人持此方來抓過藥?」
可惜每每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而青瑤也在這一次次否定的回答中,眼神越來越暗淡。
景上曾在紙上問過青瑤,她可是在找什麼人?
青瑤卻只是搖搖頭︰「你只是個孩子,不用知道這些。」
在輾轉各國的過程中,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過了五年。這五年是景上人生當中最幸福溫暖的時光,因此陌離在這五年中一次都沒有出現過,直到有一日——
景上在為病患號脈,青瑤只在一旁听。從一年多前,青瑤就讓景上獨自為病患診脈了,她認為景上的醫術已經不亞于她,甚至超過她了。而經過這一年的實戰,景上的醫術已然超過她許多,這讓她十分欣慰。
景上號完脈,便在紙上寫下病人的癥狀,青瑤讀給患者听,患者不住點頭。在他寫完藥方交與病人後,當地的地痞找上門來。
「你倆外地的吧?知不知道在此擺攤要給我們老大交保護費?」其中一名混混沖他們大聲嚷道。
青瑤柔聲客氣道︰「我們初來此地,並不知道此地的規矩。」她從荷包里掏出一把散碎銅錢「這些給幾位大哥喝茶。」
領頭的那位一看只是這麼點銅板,便一把丟在地上,那些銅板散落一地︰「這麼點,打發乞丐呢!」
青瑤依舊平和地說道︰「我們的盤纏在路上用光了,這些還是今日剛得的,再多也沒有了。」
那領頭的混混不依︰「沒有?那你說怎麼辦,壞了規矩以後我在這還怎麼混?」
青瑤平靜問道︰「那你說該當如何?」
領頭的混混看青瑤雖不是二八年華的少女,但是膚白貌美,別有韻味,便帶著不懷好意的笑說道︰「你的手給野模幾把,爺便免了你的保護費。」說著那咸豬手便拉上了青瑤的手。
景上怒不可遏,上前狠狠推開那領頭的,把他推得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這可著實惹惱了那幫混混,幾個人圍上來便對景上拳打腳踢。
「都住手!」只見青瑤拿出三根金針,飛快地扎入領頭人的身上,那領頭的混混當下便站不穩,摔倒在地,抽搐著身子。其余的混混見他這樣,忙去攙扶︰「老大,老大,你怎麼了?」
攙扶起來,根本站不住,又倒地不起,那人方知恐懼︰「啊,女神醫饒命啊,饒命啊,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女神醫,還請女神醫手下留情,饒了我這狗命。」
青瑤只是冷冷說道︰「我初來寶地並不想多惹事端,你卻步步緊逼。我在你三個重要穴道上各扎了一針,若沒有我再次下針疏導,你便再也站不起來了。」
對方嚇得在地上不斷告饒,其余幾個混混也拜倒磕頭。青瑤本就不欲害人,只是嚇唬對方,于是便說道︰「我還會在這停留幾天,打听點事便走,你若答應我這幾天不再找我麻煩,日後與人為善不再為禍一方,我便立刻下針治好你。」
那混混自是不敢不應,連連點頭。
待青瑤重新下針,能重新站起來後,那領頭的帶著混混們狼狽地速速離開了。青瑤忙過去驗看景上的傷勢,所幸都只是皮外傷。
青瑤一邊溫柔地替他擦拭著傷口,一邊說道︰「你看你,不管不顧地沖上前,把自己傷成這樣。我行走江湖也許多年了,哪里就那麼容易被人欺負了?」
景上尤在為自己的軟弱生氣,他在想,若是自己武功高強就好了,那便能護得青瑤,誰也欺負不到她。想起剛才混混那髒手也敢拉青瑤的手,他眼神頓時凌厲起來。
入夜,在青瑤熟睡之後,景上猛地睜開了眼,那眼神冰冷而又嗜殺。不,醒來的不是景上,是陌離。他看了看塌上熟睡的青瑤,拿起一把匕首,還有平時為人施針用的銀針,悄悄出了門。
他很快便找到那些混混的棲身之所,把他們一個個捆了,丟于破廟地上。幾個人看著一臉嗜血的陌離,手腳又不能動,只能驚恐地滾在一起,不斷跟陌離求饒。
陌離拿出銀針,往白天模過青瑤的手那人身上扎去,霎時間那人便如同殺豬般嚎叫起來︰「疼,疼,我的手,我的手…」陌離卻微微笑了起來,似乎很享受。
其余幾人看他的眼神更加恐慌,努力蹬腳往後縮。陌離卻不管,只等那人快疼昏過去,然後施針讓他清醒過來,清醒地看著陌離把他的手掌齊刷刷地從腕上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