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薈早見了她手里搗鼓著的東西,覺得好奇,便走過去看,竟是洗用的香夷子,她伸手拿起一塊來,便是驚奇地笑道︰「五妹妹怎麼會做這些?又香顏色又好,比咱們用的都香多了。」她真是太驚喜了,姑娘家都喜歡漂亮精致的東西,這香夷子上還雕刻了月季花的形狀,那顏色看著就喜歡,實在是太漂亮了。
王紫在一旁淨手,煙寒和小丫頭忙著收拾,王紫笑道︰「五姐姐喜歡,等會兒我叫小丫頭給你送去。」說罷淨好手,兩人便進了房。
王薈何止是喜歡,她簡直是好奇極了,這香夷子現在也是新鮮物,只有一些官宦富賈之家才用得起,就是她們平常用的,看著也沒王紫做的精致,于是笑道︰「五妹妹真是有趣,連這樣的東西也會做,橫豎我也沒事兒,你就教教我罷,我也不要外頭買的了,就用自己做的。」她嫣嫣笑著,心情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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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紫自是應好,又打趣道︰「那既然這樣,你可要拜我為師?我會教你的,可不止這一個哦。」
王薈听了一愣,又見她眼神里帶著促狹,便是一笑,恰巧春水奉著茶托進來,她便順手將茶盅拿下,歪頭笑望著她,道︰「那師父請喝茶,弟子手上功夫不靈巧,日後若師父覺得弟子蠢笨,要和弟子生氣,可千萬看在這杯茶份上,別甩手就不教了!」她這話剛落,自己就忍不住笑個不住。
春水見了,也是哭笑不得,王紫這是打趣的話,王薈的話也是玩笑話,那這茶王紫是喝好還是不喝好?
王紫也抿嘴笑了,看著王薈,便當真將那茶拿了過來,喝了一口,笑道︰「茶很好,弟子嘛,笨一些可以勤能補拙,只要你肯下功夫,還怕制不出一塊皂夷子給自己使?」這話自是令王薈和春水都忍不住笑了。
玩笑過後,,王薈開始說正事,道︰「听說剛才梁公府的董姑娘給你下貼子,請你明日一起去普覺寺上香,我想托你將我哥哥給我尋來的一只蛐蛐拿給那董姑娘的哥哥,雖然上回司馬姑娘說了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但五姐姐別的不敢說,守信重承諾這事還是很在意的,因此這蛐蛐雖然比不上他原來那只,但總歸是我想盡法子尋來的,賠了給他也就算了了這件事了。」她面色認真,眼神里還帶了一些倔強。
這讓王紫有些驚訝,她一直以為府里的姑娘們都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愛玩愛鬧的時候,可是沒想到在王薈的性子里,還有這麼令人敬重的一面。她笑道︰「好,明日我交給董姑娘,讓她帶回去給她哥哥。」
兩人說著話,王薈突然有些感傷地道︰「也不知四姐姐現在怎麼樣了,我真希望她舅母這一次繼續發揮尖酸刻薄、雞蛋里挑骨頭的性子,可千萬別同意這門親事,我可擔心四姐姐受她舅母欺負了。」
她這麼一說,王紫倒是也想起王薈也十五歲了,也是該談親事的年紀,可是卻沒見二伯母怎麼提起這事,不知是何緣故,因此便笑道︰「那你呢,怎麼像是沒听你提起你自己的事情來?」
王薈听了,臉一紅,不好意思地道︰「人家正擔心四姐姐呢,你倒好,倒打趣起人家來了。」她頓了頓,因心里這段時日和王紫亦親近不少,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因此又笑道︰「我娘有意要將我嫁給我表哥呢,表哥如今正在臨安讀書,江南人才輩出,每年的科舉都是江南學子及第的多,表哥勤奮攻讀,因此要到年底才回來,所以我娘才不急著。」她說罷臉色便也露出點女兒家提到親事羞郝的神色來,看起來對她口中的表哥也並不是沒有一點不動心的。
王紫倒是听得有些征了,她知道二伯母的娘家是鎮西侯府,和王家祖上一樣是開國的功臣,只是王家被削了爵,而鎮西侯府雖然還保留著爵位,但也是已經沒落了的世家,但不管怎樣,二伯母也是出身名門了,雖是庶出的,到底嫁到王家來也是低嫁了,那王薈口中的表哥應是指二伯母的親哥哥鎮西侯府庶三爺的嫡長子吧,如此說來,這門親事倒也是門好親事,難怪二伯母一點也不急呢,兩家人應是早就透了口風了的。
一番聊下來,時辰也不早了,王薈便告辭,回了自己院里,而王紫也便吩咐春水讓小丫頭拿著做好的香皂給府里的各個姑娘送去,恰好份夠了,留著的兩塊她想王詩和王容也該快回來了。
第二日,給老夫人請完安後,在五夫人的叮囑下,王紫出了門,外頭董華余的馬車也已等候一時了,董華余見了她,面色也微有些尷尬,那天她失態的模樣,自己想起來讓人瞧去了,到底也有些不自然,又想起司馬言非待她越發客氣的態度,心里便也是有些一黯,因此放下車簾,靜靜的沒說話。
丫頭落止很有眼色,見董華余這神色,自己也想到了緣故,因此也沒說話,見了王紫和春水進來,她微微將微彎著的腰挺直,這一次倒沒有出聲譏諷,只是微微撇了撇嘴,表示著她的輕視與對她們的記仇。
呵,還真是個有個性的丫頭,王紫抿嘴笑了,看著董華余笑道︰「董姑娘好。」
她既打了招呼,董華余雖然有些心煩,也不是不懂禮的,況且情況和上次也不一樣,這次是她下貼子請她出來說話的,因此也微露出了笑容,回應道︰「王姑娘好。」
王紫笑了,和春水坐下,馬車緩慢地行走著,四人都沒說話,外頭的街市喧嘩熱鬧,很快出了城門,又漸漸地靜得只有馬車行走的聲音。王紫微微看了一眼董華余,主動問道︰「不知董姑娘這次約我出來,是不是還和你的表妹有關呢?她還好嗎?」。
董華余听了看了她一眼,眼楮竟有些微紅,神色也顯了些沉重和悲傷,半晌才說道︰「她病了,病得很重。」病得就吊著一口氣,想著見她的表哥,因此她今日才去普覺寺,給她傳個話,或許是心中這段時日太過苦悶,又添了悲痛,她無人訴說,又那日王紫與別的姑娘不同的說話不拐彎抹角的方式,她才想著下個貼子請她同去,一則表妹病重,雖然王紫也是無辜,但怎麼說都與她有些關聯,若不是表妹擔心她會對旁人說出此事,也不會在心里積了不安,二則她也並無相交甚好,能夠談心的閨中好友,王紫反正那日瞧了她的失態,自己的心思她也猜得到,因此也想找人訴說訴說心里的苦悶。
王紫不知她心中所想,但听了她這話,眉眼間也有些哀傷悲動之情流出,古代的女子都多愁善感,身子也嬌弱虛寒,那姑娘在心中積了這麼多事,又情系她表哥,又怕自己嫁給一個死了妻子的男人做填房,兩面的懼怕下,因此病倒,可見她心中的害怕就像繃緊的一根弦,現在到了極點也就快繃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