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巴佬卻妄想進京當名流人士,這是你圖虛名的目的吧!」
世鴻書院的學子們再一次被這無禮的話激怒了,晏庭鈞也不禁眯眼看著那說話的人,「啪」的一聲響,手上的書重重地拍在桌上,郗桓終于有動靜了,眾人不禁都看向他。
「喲,原來他還會生氣,我還以為他能有多能忍呢,原來也不過如此!」這話落下,國子學的人自是哄笑聲一片,而那說話的人,卻是得意又蔑視,為自己能激得這沉了一上午的氣的郗桓惱羞成怒而沾沾自喜當成自己的一種本事。
郗桓看向他,眉目冷傲,「人貴有自知之明,我與你不是一路人,你在我這叨擾了半日,我不說話趕你,是顧慮到你的面子,現在我要請你出去。《大學》有言︰‘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慮,慮而後得,’做學問本該如此。而你身為讀書人,今日卻失了風度禮儀,被自己的嫉妒好勝之心扭曲了你做人的準則,一個人一旦有名利之心,那他無論是做學問也好,做人也好,也早已背離了人生的正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與你無話可說,你請回吧!」郗桓站了起來,不再說話,也不再看眾人一眼,便從圍觀的人群中走了出去。
而在屋子里的人,世鴻學院的學子因他這一番義正言辭的話而感到滿心震奮,實在是說得太好了,讀書人有讀書人的風骨傲氣,如此一番激厲人心的話語正是警醒著他們讀書的初心。而國子學的學子們卻是听得滿心羞愧,又面紅耳齒,被人大庭廣眾之下斥責他們有名利追逐之心,這實在是太令人氣恨難堪了!
「哼!你們別得意!世鴻書院有郗桓,國子學卻有魏國公府的司馬公子,兩人相比較,還不知誰勝誰負呢!不過是司馬公子為人低調,不像你們世鴻書院隨便推個人出來圖虛名!到時會試上大家自然有目共睹,誰的才華是虛假,誰的才華才是曠世之才!」那人說完便是拂袖而去,一下子屋子里便是去了一半的人數。
晏庭鈞听著深思,司馬言非在京中子弟中素來有名聲,又是出身魏國公府,因此在國子學的學子里歷來有名望,只是這些國子學的學生卻是仗著自己的身份家世,頗有些瞧不起他人,郗桓突然名聲乍起,又是家境貧寒之輩,他們爭勝心起,覺得失了他們國子學的面子,因此必是要爭個輸贏,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國子學的學子此舉恰恰是暴露了他們的傲慢心性與容人之量,京都是天子所居之地,聚集眾人之所,他們竟稱呼郗桓為「鄉巴佬」,這就已經是得罪的不止是這些學子,還有朝廷命官,這是口不擇言,沒有思考便出口的愚蠢的話,日後若進仕途,這種話柄就是個麻煩,很容易遭人拿出來說事舉例反擊。而相反郗桓的一開始沉默,卻是顯得聰明之舉,與講理的人說道才能說道,與不講理的人說道卻是白費功夫,又剛才郗桓的一番話語,其實優劣的品質早已有了勝負。
晏庭鈞與範晉杼走了出去,晏庭鈞問範晉杼這郗桓的詳細情況,範晉杼笑道︰「這你可就問對人了,我與郗兄認識也有兩三年了,他原籍是JX的,他的祖父听說以前也在京城做過小官,後來又調去了臨安,而他母親在兩年前便去了,父親也身體多病,早在幾前便已辭官在家中休養,此番進京,他父親便是與他一道的,只是家境貧寒,他在世鴻書院這里讀書住宿,就已花費不少,實在租賃不起房屋,因此他的父親便是寄宿在普覺寺里,書院放假的日子,郗兄一般上午在書院溫習,下午便去寺里看望他的父親,我猜他一會兒就要出門了,你若要與他說話,我知道他去哪里,他在書院就只愛呆這一個地方,也沒別處可去。」說罷便是引著他去。
王紫等人請了一個學子帶路,那學子見她們四人衣著不凡,談吐不凡,自然不敢怠慢,便是引了人去郗桓住的院子,恰好那郗桓已走了,而晏庭鈞也與範晉杼出去找他,那世鴻書院的學子知道熱鬧已看完,也就不再逗留,他們都知郗桓下午是不在書院的,因此幾人成群成隊的也在商討著去游玩的地點,整日讀書,難免讀得人有些沉悶,出外走走正好可以散心交友。
他們出了郗桓的院子,便見了王紫等幾人,他們不禁都多看了兩眼,這樣幾個容貌氣度都出眾不凡的貴公子,難道都是來找郗桓的嗎?難道又是國子學的學生?他們正氣惱國子學的人都這般囂張傲慢呢,因此雖見他們明顯家世不低,只是到底氣難平,其中一人便是忍不住譏笑道︰「這是要找郗兄吧?你們來晚了,郗兄剛好出去,你們還是請回吧!來的一波又一波,你們煩不煩?」說罷那人便是氣憤不屑地與友人拂袖而去。
而王紫等人則是被這莫名的罵弄得面面相覷,周萱不禁氣惱道︰「這人有病是吧?我們怎麼得罪他了?」她瞪著給她們帶路的學子,那學子也是拘束不安,心想這都是國子學的人這段時間實在是太會找他們書院的麻煩了,而你們又穿著華貴,怨不得他們誤會。
沈明馨知道這是誤會了,雖然無辜被罵,卻也不計較,因此笑道︰「他們也是無心的,錯將咱們當成國子學的學生了,你氣惱又是何必呢?這不是犯傻了嗎?」。周萱听了仍是面色氣惱。
晏清然卻是撅著嘴,听說那學子出去了,她頗有些泄氣,畢竟興致滿滿的來,卻撲了個空,到底是令人郁悶的,她道︰「那咱們現在干什麼?真沒勁!也不知道哥哥他們在哪兒?」她打量著書院的環境。
王紫雖然不知她們到底想看誰,但她可是來看書院的,因此興致不減,想了想,道︰「我們來書院也並不全為那人,也為看一看這世鴻書院,不防先隨意走走,等會兒再回來看那人在是不在,興許他等會兒就回來了呢。」這話有理,四人便回了書院的前殿,看學子上課的學堂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