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希然听了,也一頭霧水地看著方瑩。
「看我做什麼,我又不知道。」方瑩這會也沒好氣地說道︰「要說我才倒霉,嫁給你,什麼都還沒有享受,就被你連累到這里了。」
「怎麼會是被我連累了,說不定是你們方家做的事情被朝廷查出來了,所以……」
「但你見過,娘家人犯事,連累出嫁的女兒嗎?」。方瑩覺得這事應該是朱希然搞出來的。
「你們方家倒賣私鹽,肯定是被抓到了,所以,才把咱們關到這里的。」
「你胡說。」方瑩生氣地說道︰「你血口噴人,我爹那麼膽小的人,他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是真的?」金氏問道。
朱希然點頭,道︰「是的,我知道這回事情。」
金氏打了朱希然一拳,道︰「你真是糊涂啊,你既然知道,為∼什麼要娶他們家的女兒啊。這不是小事啊。」
朱希然也不說話,只是看著方瑩出神。
方瑩看著他的眼神不對,連忙道︰「你要干什麼,我是你新娶的妻子,肚子里還懷著你的孩子,你不能對我……」
朱希然盯著方瑩,越過金氏,輕輕地走到方瑩跟前,道︰「要是你不是我的妻子,或者你死了。那我應該就沒事了,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
更何況,父、母、妻為三族,女婿是三族之外的。就算是你爹犯的事情被漏出來,我這條命還是能保住的。但是,你就難說了。」
「你卑鄙,無恥……」
「吵什麼了,不許吵。」外面的獄卒顯然听到了里面的對話,可是也只是過來阻止一下。
朱希然看了一眼方瑩,然後詭異地笑了。
方瑩這會覺得,朱希然就是一條毒蛇,在朝她吐著芯子。
「獄卒大哥,他要殺我,您能不能給我換個牢房?」
獄卒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看到是個小美人,而且這美人手上還拿著一個赤金的鐲子,臉上的表情馬上就變了,道︰「好說,好說。」
這世上很少有銀子辦不了的事情,更何況是一個那麼粗的赤金手鐲。
獄卒拿在手上,掂了掂,馬上給方瑩換了個地方。
金氏想說點什麼,但是忽然暈了過去。
朱希然看著暈倒的金氏,想起了那老大夫的話。也許,娘親真的活不了多久了。可以,勸娘親把娶方瑩的事情,攬在她的身上啊。想到這里,朱希然笑了……
第二天,五月十八的早朝上,張瑾泉把那些方大老爺的說辭呈上。天啟帝看了之後,勃然大怒。馬上責令,要嚴辦。
那群人馬上又被轉移到了刑部。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刑部之後,來了很多的證人,都能證明方大老爺犯事。
到了五月十八下午的時候,居然就核實了。天啟帝大筆一揮,就判了方大老爺、兒子方進還有女婿朱希然女兒方瑩的斬刑。
唯獨少了方夫人白氏和方老夫人,方老夫人在大牢里自盡了。這方夫人嘛,眾人疑惑為什麼她能逃過。
張瑾泉拿出備案,道︰「方大老爺幾日前就已經休了白氏,所以,沒有將其列入其中。」
眾人都是人精,听了這個說辭,都打哈哈,誰也不會這個時候出來說什麼。笑話,得罪了白氏,就是得罪了她身後的宗族,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妙青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在悅賓樓。「終于算是了結了。」
周韶寧問道︰「那些人明天在菜市口行刑,朱希然的罪責是替方大老爺引薦了敵國的客商。沒有他穿針引線,後面很多事情就沒有了。仇家都得到報應了,是不是感覺到一身輕松,而且很開心?」
妙青笑了笑,道︰「沒有開心,也沒有輕松,因為這本來就不難。我這會只是感覺,這件事情了了,該做下一件事情了。」
「哦?」周韶寧問道︰「你接下來會做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
這句話夠噎人的,如果是別人在周韶寧面前說的話,他肯定會好好教訓一下。可是,妙青這里,他不會,因為他知道妙青說的是實話。
「明天砍頭,你會去看嗎?」。
「會的,而且還會有熟人去看的。」
第二天,五月十九。
菜市口午時的時候,是人最多的時候。今天也不例外,而且更多。因為殺的是大家很熟的人,綢緞莊的老板方大老爺還有他的家人。
太子上的四人依次排開,往日里高不可攀的人,現在卻跪在這里,行刑。
劊子手穿了紅衣的馬甲,喝了一口酒,沒有咽下去,而是一口噴在了那明晃晃的大刀上。只等著上面的張瑾泉一聲令下,他就可以 嚓了。
這會跪在旁邊的朱希然,垂著腦袋,一點力氣都沒有。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明明做的很隱蔽,怎麼還會被人發現呢。
就在他失神的時候,忽然听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相公,我們要不繞開走吧。」
相伴了幾年,他當然就能听出來這是誰的聲音。他馬上抬頭,四處張望,果然,在菜市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玉娘……」他想喊出來,可是,之前吃的東西里不知道加了什麼,沒勁,而且也說不出話來。
玉娘穿著一身紅衣,頭上戴著一只羊脂白玉簪,手腕戴上翡翠鐲子,跟在一個男人身邊。她笑吟吟地給男子擦汗,深情而溫柔。那男子看著有年紀也不算太大,很有氣勢的樣子。
朱希然知道玉娘漂亮,但是沒有想到,她能這麼漂亮。恍惚間,他又看到了自己和玉娘那幾年如膠似漆的日子。
「啪」地一聲,木質令牌被扔在地上。劊子手,手起刀落,朱希然的腦袋從身上飛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恰好掉在一個人的腳下,這人穿著一身白色暗紋錦袍,腳上也穿著同色的鞋子。
朱希然的腦袋滾了幾滾,可是,眼楮還是睜開的。
眾人都嚇得避開了,玉娘的眼楮也被身邊男人用手給捂住了。可是那個白色暗紋錦袍的男人連躲也沒有躲,蹲在地上看那顆頭顱。
朱希然的眼楮睜著,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這白色暗紋錦袍的男人,長得有些像他的童養媳,那個時時對他笑,可是一直被他欺負的童養媳,李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