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天一愣︰「俊妞兒瞧著那位…爺爺可親?」
朝兒顯然有些小迷糊,點點頭︰「許是那爺爺長得好看。」
競天失笑,模模她的頭,畢竟是親血緣。哦,她爹確實長得美。
「娘親說過多少次,看人可不能只看美丑,小心長得漂亮的人拐子把你拐跑了。」
朝兒不以為然︰「我又不傻,我覺得那爺爺是個好人。」
競天心一酸,他當然是好人,你還有個好外婆呢。兩次來京,都是見到了爹和大哥。爹鬢角摻白,也不知道娘如何了?可變了模樣?身體好不好?
金夫人听下人傳來競天與衛老太君在街上對峙的事情,一個心驚,再坐不住,吩咐備馬車去衛府便出了門,都沒交待郭氏一聲。
到了衛府,門子一看,忙往里請。
∼金夫人到了老太君院,進了屋,腳下有些不利索,差點兒絆一跤。
紅媽媽忙帶著人下去了,金夫人身邊的人也被退下。
金夫人有些喘不過氣,行禮都顧不上,含著淚顫聲問︰「姑母見到那競天了?可是我兒汐兒?」
衛老太君沉了臉︰「金塹回去沒跟你說?金鑾殿上的事兒這會兒得傳遍京城了。」
金夫人呆了,捂著胸口︰「我始終不死心。」
衛老夫人淡淡︰「等你自個兒見了不就確定了?」
「那姑母您說——」
「金塹這個親爹如何說?」
「」
「競天可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證明自己不是金汐了。你還妄想什麼?」
「可是——」
「都驗過身了。競天身上沒有胎記,但凡驗出有丁點兒疤痕,你覺得那位會善罷甘休?」
金夫人一呆。
「我再問你,你確定汐兒出事那個月到底有了懷孕沒?」
金夫人憶想當年︰「應當沒有。當初韓家想抱孫子,韓夫人每個月都關注著他們房里事,汐兒又跟我常聯系著。四月,五月,月事都正常。六月…便出了事。可是——若是早產?」
「唉,若是早產?你當黃聖手為何被召上金鑾殿?呵,那位倒是想得周全。最後結果不就證明,那朝兒是足月生的?」
金夫人愣愣問道︰「競天的孩兒叫朝兒?」
衛老太君鄙夷︰「你不知道的?哦,也是。你家是文官,我家是武將。橫空出這麼個水兵營,我家當然比你家知道的多些。」
金夫人沒了話。呆坐許久,告辭離去。
衛老太君看著她背影嘆息,可憐人啊。
金夫人回到家默默無言,婆子丫鬟皆不敢說話,郭氏來請安也被她趕了回去。直到晚上睡前,夫妻倆躺在床上,下人都退了出去。
金夫人開了口︰「那個競天有個孩子?叫朝兒?」
金大人默了下,才道︰「是,朝兒,朝陽的朝。是個女娃。」
「跟汐兒很像?」
「三歲大小,跟汐兒幼時一模一樣。」
「你怎麼沒跟我說?」
「你記著,她不是。」金大人黑暗中攬住了金夫人,胳膊微微顫抖。
金夫人閉著眼楮,過了許久,忽然問︰「長得不像韓謙吧?」
金大人一顫︰「一點兒都不像。」
「那就好。睡吧。」金夫人往里挪了挪,面向牆壁,很快安眠。
金大人挨上去,也閉上眼睡去。
競天搬家第二天整理了一份名單,給兵部遞上去。除了黎鐵華的副將之職,一口氣要了一百個小官職。兵部尚書無語,哪有這樣要官的,但想到蒼牙山特殊,本來便不是補官,而是從頭開始,而且這些小官職又不值一提。便原樣回給了皇帝。皇帝一看,最高才八品,很多上不得台面,便失了興致,覺得競天不過如此見識,便吩咐兵部尚書照辦了。只黎鐵華是五品,朝廷另有任命頒到淦州。
才半天功夫,任命便下來了。同時送來的還有競天的新官服。
來的是個三十許的太監,眉眼說話都帶著一股刻薄勁兒,偏他還裝著和氣︰「聖上給大人臉面,以後大人每月初一能參加大朝呢。」
言外之意,別的時候你競天就老老實實在家里呆著別惹是生非。
競天呵呵幾聲,也沒給紅包,那太監冷著臉拂袖走了。水匪,不懂規矩。
眾人圍著競天看,等她解釋。
競天道︰「朝會分大小。五日一大朝,京里六品官和以上有資格參加。每日小朝,四品和以上參與。」
桃子瞪著桃花眼︰「剛那不男不女的說寨主每月初一才能去,這,這不是瞧不起人嗎?」。
競天安慰她︰「正好,我也不想去听他們雞毛蒜皮的。」
眾人仍是生氣︰「太不把咱看在眼里了。」
競天淡淡︰「莫非你們一個個真覺得自己是官了?」
還真是。帶來的人,除了朝兒和黎小澤,都有了身份。杜儀娘可以由黎鐵華請誥命,桃子和杏子和二十人可全是八品官了。
競天忽然笑︰「也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桃子杏子是女子?」
桃子杏子,算是外號小名。兩人身世悲慘,被競天救了,便拋了舊名姓,另取新名。桃子大名叫新其華,她生的妖嬈桃花眼,競天便取了「桃之夭夭,妁妁其華」的「其華」。杏子大名叫新其繁,取自「屋頭初日杏花繁」。新是小姓,淦州也多小姓,倒也不打眼。競天希望她們忘卻往日的不幸,開始新生活,綻放自己光彩。
姓好,名也好,只是乍一听不會想到是女子。
眾人哈哈大笑,個個可惜當日沒跟著競天上金鑾殿,也不知道皇帝知道競天是個女子是何等精彩臉色。
競天譏笑︰「我從未說過我是男人。虧得高盛杰被夸高才,我只是一身男裝覆了半張面具,他竟一點兒沒看出來。不過是個看不起女人自大自狂的凡夫俗子罷了。」
「那他有沒有被皇帝罵?」
「誰知道?說是雲游去了。」
「這是沒臉見人了。」
眾人大笑。
州大營,年輕的將軍一陣風一樣駕馬歸來,沖進帥帳︰「大將軍,急喚屬下歸來是出了何事?」
端坐虎皮將軍椅的衛國公一臉沉痛︰「你祖母不行了,讓你回去見最後一面。」
小將,衛國公世子,衛同傻了眼︰「怎麼可能?」
衛國公臉色更加沉痛︰「速速歸去。」
衛同不多想,轉身要走,忽然站住腳︰「那爹,您——」
衛國公搖頭︰「本將軍豈能擅離職守?你先回家,到家後再給我來信。」
衛同點頭,奔出賬外,沒一會兒便帶兩隨從打馬離去。
衛國公才叫出一直躲在後頭的人,淡淡又威嚴問︰「老太君到底要做什麼?」
那人苦了臉︰「屬下也不知啊,大管家只讓屬下把那句話一字不差傳來。」
「行了,你也回去吧。」
「是。」
衛國公扯了一個極淡的笑︰「小子還是欠歷練。」
那句話,暗藏玄機可太多。不知道母親又要折騰什麼,反正折騰不到自己身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