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你說,咱先挑誰?」
競天便看向此時有些呆的小祥子︰「你給參詳著。」
小祥子眨下眼,猛拍胸脯︰「放心寨主,一百兄弟呢,咱先從小魚吃,爭取做京城第一。」
「低調,低調,」競天拍拍他的肩︰「第一容易被人盯上,咱先悶聲發大財。」
小祥子胸脯拍的啪啪響︰「寨主放心,多大地盤咱都拿的下。」
「對,拿的下。」
「咱一百漢子呢。」
「早想跟京里道道上劃拉劃拉了。」
眾人紛紛說道。
競天抬手一壓︰「事不宜遲,明天就搶個盤子下來。」頓了頓又道︰「我也去。」
眾人明了,寨主這是憋壞了啊。
想起什麼,競天問︰「朝廷派了一個叫董其成的去咱水寨,你們見著人沒?」
按路程算,董其成早該到了。
眾人頓時一臉無力,競天等人看得奇怪。
苟志擺擺手︰「別提了,兄弟們本想不如在路上做了他,哪知道…那個董其成還在路上晃蕩著呢,這會兒也不知進沒進淦州。」
他們想,干脆在別的地方殺了得了,一路北上走了多一半的路了,才見到那人還在半路游玩呢,頓時沒了興致,就這樣的,扔給二當家的消遣吧。
競天了然,公費旅游啊,看來皇帝找的這人不怎麼靠譜。留著黎鐵華自由發揮吧。
又問過寨里情形,得知黎鐵華帶著眾人按競天給的新方案日夜訓練,便讓眾人先歇下。留下猴子和竹竿敘別情,自己先回了去。
囑咐道︰「猴子和竹竿不能在這片露面,以後咱們分明暗黑白。」
眾人點頭,送了競天勾肩搭背往小祥子準備的大通鋪上躺著夜話去了。
一百號人呢,小祥子只來得及雇人弄了些大通鋪,等以後再慢慢捯飭了。
「以後還要開賭坊呢,賭坊也得駐人。寨主可不是眼界窄的,估計還要弄別的,分分散散下來,一百人也不多。」
「哎,寨主可交待了,不許露出淦州口音,兄弟們說話都注意著啊。」
「行了,就你有分寸呢,沒見咱一口官腔比本地人都本地人的。」
「抓緊睡,明早起來磨刀,這第一刀必須得順暢。」
「哈哈,開市嘍,要不要買掛鞭炮去?」
漢子們嘻嘻哈哈躺下,熱鬧聲卻還沒停。
競天回到家,想到明天,哦,不,今晚,就能血刃,激動的睡不著了。拿出塞在鋪蓋底下的狹長窄刀來,用一塊嶄新的棉布擦啊擦。
床上擁著軟被的朝兒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她娘親在朦朧晨光中坐在窗下,手里長刀幽幽暗暗。
「娘親——」
競天忙把長刀放在窗邊小桌上,走來坐到床邊撫,溫柔道︰「俊妞兒醒了?要不要尿尿?」
「嗯——」
競天小心掀開被子,抱了她下來,到後邊淨室解決了人生大事,又小心放回去,塞好被子。
如今天可有些冷了。
朝兒迷迷糊糊大眼楮半睜不睜︰「娘親摟著睡。」
又粘人了。
競天低低應了聲好,把刀塞回刀鞘,往床鋪下一塞,鑽進被子把小腦袋放在自己肩窩上。
被子下,朝兒翻了個身,小腿搭在競天身上,另一邊腳丫子磨啊磨。
「娘親,你拿刀做什麼?怎麼不拿劍?」
她腳丫子下頭正是一把劍,不止這些,好好一張雕花大床,被競天在床板上挖了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坑,放著各樣長短的刀劍。
沒有安全感的競天,只有睡在利刃伸手可得的地方才能閉眼安眠。
朝兒純粹是習慣了。
「劍沒有刀砍人舒坦。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說完,競天便覺得不對,自己這是打算讓女兒接班呢?
可惜,人家朝兒似乎沒什麼興趣。
「婆婆說打打殺殺費力氣也不好看,她有的是法子讓人踫不著我衣角就悄無聲息死了的。」
「」
競天覺得在如此美好的晨曦初撒大地的時刻,說這些,似乎有些辜負良辰美景。
「那婆婆有說要教你什麼?」
那老婆子忒龜毛,教自己女兒什麼都不讓問,不讓說。偏女兒是個守信的,竟真的什麼都不說。
迷糊著的朝兒仍記著自己誓言︰「婆婆說就不告訴你。」
「」
不過朝兒還是疏忽了,不小心泄露了一句︰「婆婆說,急死你。」
「呵呵,婆婆很調皮。」
朝兒烏漆漆腦袋上頭,競天氣得咬牙切齒,我急個屁,不過就是毒嘛,死老婆子當我真不知道呢。
要說烏婆婆和這母女倆,真是有緣。不過與朝兒是善緣,與競天卻是孽緣。
當年,競天抱著軟趴趴還坐不住的早產兒朝兒散步。也不知烏婆婆是怎麼突然出現在山坡上,還血呼拉的。
競天早不是心善之人,一眼看出這全身裹著黑布周身血口的人活不了多久了,連補一刀的興致都沒有,抱著女兒就越過去了。
只是沒看準路,一腳踩到烏婆婆鮮血淋灕的手掌上。
到現在,競天也搞不清楚,烏婆婆到底知不知道這一腳的。
競天跟沒看見似的繼續走,也不知視力還沒發育完全的朝兒怎麼就看見了地上血呼拉的烏婆婆,平時連哭一聲都吝嗇的小人兒喔喔直叫。
競天只當女兒有進步,眉開眼笑繼續走,可越走小人兒越急,伸著小手往後劃拉,還掉了淚。
競天試探往後退,小人兒竟然不哭了。往前走,又哭,往後走,又不哭了。
這下頓時覺得不好了,這是哪里來的妖孽勾了小人兒魂呢?
競天大怒,抱著孩子走回去,從小腿上拔了匕首就往烏婆婆脖子上劃。
「哇——」
朝兒哭得撕心裂肺,愣是沒讓競天下去手。
「孽緣啊——」
競天沒來得及收回匕首,烏婆婆驀地睜開了眼,看看競天,再看看朝兒,最後往脖子那瞅了一眼,順著匕首滑到競天臉上。
競天愣是從烏婆婆唯二露出的倆眼里看出茫然,防備,喜愛,震怒等等情緒。
孽緣啊。
就這樣結了仇,為了女兒,競天把人揀了回去,費了不少銀子才救回死老婆子一條命。
沒用,人家只認朝兒一個,她競天只是順帶著給個白眼,不是看在朝兒份上,只因為那把沒劃拉下去的匕首,烏婆婆也得把競天化成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