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同又跑來與競天閑話。
「咳嗽,當眾喊了御醫來…三人爭先恐後送藥材進宮…生了氣,一個都不見了…」
競天樂得剝了福橘,一小瓣一小瓣扔進嘴里慢慢的嚼。她倒要看看,哪個皇子願意為皇帝割把心頭肉。
衛同見她笑,也跟著開心,低著聲音問︰「就是你做的,是不是?」
競天白他一眼︰「我又不是神仙。」說完噗嗤自己樂了,好笑問衛同︰「割點肉真的死不了人,給老頭表表孝心,不是增加籌碼嗎?」。
衛同也白她︰「明知故問。若是先頭沒先例,皇上指不定感動。可這時做來,卻是東施效顰,只會讓人懷疑嘩眾取寵另有圖謀。那位又是那樣性子,便是感動一時,過後只會更起戒心。」
競天噗嗤噗嗤笑個不停。
衛同沒好氣︰「你早想到的,倒挖好大一坑。」動手將她剝下的橘皮掃到一旁,再給她剝了一個。
「別吃太多。」
競天接過來,依舊一瓣一瓣的吃,得意道︰「不割呢,就頂住皇帝不能明說的怒火。割呢,又引猜忌,況且割在自己身上自己疼。誰知道隔多少皇帝才好轉。」
萬一皇帝不念父子之情,把人割到死呢?
「所以,你把他們給坑慘了。」
「哼,你心疼?哦,我倒是忘了,宮里也是你半個家,那仨是你好兄弟嘍?」
衛同忙撇清︰「我才沒那樣兄弟。我說你做的好,給他們找些事做,省得他們太清閑。」
競天伸著手看指甲︰「皇帝跟他兒子鬧別扭,又有開科,這個二月是起不了波瀾了。等這個月過去,皇帝就得收拾我了。正好休養生息。」
衛同立即問︰「你有什麼打算?」
「能什麼打算,見招拆招唄。」
衛同賊賊一笑,連人帶凳子往她身前湊了湊︰「你看…二月里挺閑的,要不,咱把事辦了?」
競天無語,孩子都有了也不裝羞澀了,直接道︰「我都沒準備嫁妝。」
衛同蹦起來︰「不用,只要你這個人就成。」
競天抓了一把橘子皮砸他︰「早先,你還說想法子讓皇帝放了我回蒼牙山的。」
回蒼牙山?婚禮呢?
「先成親。」
競天沒好氣︰「我仇還沒報呢。」
「不就是沈家嘛,我找人滅了。」
他找到證據了?
競天坐直了,驚喜問他︰「你查到什麼了?」
衛同不解︰「這還用查?你先前不是說過沈家有問題?而且,你出事後,是沈煙霞和金悅兒得了好,當然就是沈家和金悅兒有嫌疑了。既然有嫌疑,那就直接動手滅了他們唄。別耽誤咱的好事。」
邏輯很清晰,但證據呢?咱是講究證據的人。
得虧這小子還沒接他老子的班,不然,得把軍營搞成什麼樣的。也得虧他不是皇帝,不然一個「莫須有」,就把大臣害死了。
瞧他臉紅脖子粗的急模樣,恨不得立即抬花轎來拉她。
競天懶得跟他說,朝外頭喊︰「大哥,衛同要找你。」
嚇得衛同一個趔趄,晃著兩只手,噓聲︰「你別喊他啊,你別喊他,我受不了了。」
黎鐵華呵呵進來,一把拉過衛同︰「衛兄弟,哥哥想你啊。」
衛同笑不出哭不得,嗯啊的不知該說什麼。
「走,陪哥哥澡堂子里走一遭。」
衛同立即苦了臉,他就想不明白了,這個大舅哥怎麼就那麼愛泡澡,他來一次,他就拉他去泡一次。一泡泡半天不說,看他的眼神尤其怪滲人,他都恨不得褪下三層皮了。
「哥哥,咱能不能換個消遣?跑馬,我請你跑馬成不成?」
黎鐵華拉著他往外走︰「還是泡澡吧。這一天不沾水,皮子都發干。」
衛同心里苦啊,他都泡出一身褶子來了。
黎鐵華比他更苦。他也不喜歡被溫水泡著。可杜儀娘說了衛同的隱情,一定要讓他確認衛同那方面能不能行。他當然也在意,不能娶個沒用的壓寨夫君回去窮擺著吧。
思來想去,黎鐵華便決定拉著衛同去泡澡,近距離觀察。看著是沒差,只是用起來…不是眼楮能看出來的。若是別人,他就直接拉人到青樓實地演練了,可作為寨主要用的男人,能被別的花花草草給踫了?
黎鐵華這次已經決定在澡堂給衛同看點兒他精心淘來的「好東西」。
衛同不知道前頭有多大的坑等著他,掙扎著回身沖競天揮了揮手。
競天問杜儀娘︰「大哥怎麼就喜歡上了泡澡堂子?」
蒼牙山的人是魚變的,魚可不喜歡熱水。
杜儀娘面不改色︰「澡堂子大,能讓他劃拉兩下。」
競天點頭,想起之前打算︰「才來的時候還想再換個大宅子,有湖的才好,如今卻是只想著回去了。」
杜儀娘悄悄問她︰「那你的事——怎麼辦?」
她說的是金汐兒的仇。
沈家,怎麼才能下手去查呢?還有金悅兒。
若是衛同說的那具尸體是沈家準備的,那麼金悅兒便有可能與沈煙霞結了同盟。
競天眼楮一閃,是了。那時候,金悅兒的爹是八品還是九品來著?燕平侯府怎麼可能看在眼里?韓夫人尤其講究門第。便是與韓謙有了首尾,頂天一個貴妾,平妻卻是太過了。
而不接受任何人做繼妻的韓謙,不可能為一個妾的名分去與韓夫人大鬧。
除非,娘家使不上力的金悅兒另有助力。
若她有把柄脅迫沈家讓步,那…
競天眼底寒芒閃過,那沈家和金悅兒共同謀了自己的落水事故!
金悅兒。
沈家,她伸不進手,但燕平侯府卻已有了暗棋。
若是金悅兒被逼的翻身無望,她會不會再次動用她的把柄?
半夜,競天在睡熟的朝兒耳邊輕輕道了句「娘親出去會兒就回來」。
朝兒沉沉睡著,吧唧下小嘴。
競天換了夜行衣,來到余招財家。
第二天,燕平侯府,呂姨娘身邊的肖媽媽出外采買,回府時,袖子里多了一包銀子,眼里多了一絲算計。
走到一條灌木小徑時,肖媽媽停了停,左右張望。
沒一會兒,一個著青色比甲黃綠裙子的小丫鬟鑽了出來,見到肖媽媽,平凡的面孔一喜。
「肖媽媽,你回來了,我爹娘——」
肖媽媽示意她噤聲,拉著她的手道︰「無妨。我去瞧了,請了郎中抓了藥,郎中說養幾日就好。」
小丫鬟感激莫名,哭著道︰「實在是請不了假,不然我自己回去了。幸虧肖媽媽伸援手,我爹娘身子一到這個時節就難捱…」低低哭了兩聲,想起什麼,慌忙掏出一個裹著的帕子來。
「肖媽媽,請郎中的錢,還有藥錢…我只有這些,等發了月錢我再還你。」
包里只有一塊碎銀子和幾小串銅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