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同倔驢一樣非得現在去,競天用力拉住他差點兒把衣裳扯斷,氣道︰「殺個人我還需要你動手?郭氏的事一旦鬧大,她死不要緊,我哥怎麼辦?我家名聲怎麼辦?」
郭氏已經是金家的人,且為金家生兒育女。金家兒媳婦,當家夫人,謀害金家女兒,燕平侯府世子夫人,這事一旦傳開,受傷害最大的只會是金家。
爹娘震怒,大哥傷心,佷子佷女的未來都毀了。
衛同不是想不明白,想明白才更氣,這郭氏仗著金家的勢欺負金家人啊。
「那我讓人給她弄個意外死。」
意外?
競天輕笑,豈能那麼便宜她。
當年,她陷進水匪窩兒,是什麼支撐她活下來?是對家人的眷戀,對家人的信任,她那時尚不知自己懷了孩子,撐著一口氣被關在地牢里不放過任何—無—錯—小說一線逃生的機會,幻想著得救後怎麼伏在母親懷里哭,怎麼抱著父親撒嬌,怎麼與大哥抱怨。
在她心里,金家是她最牢靠最安全的港灣。
韓謙,也比不上。
可郭氏故意透過來的話,貞潔,門風,蒙羞,受辱,家族名聲,父兄前程,將金汐兒僅剩的求生意念擊潰蕩盡。那種心死痛苦悔恨自責絕望的滋味兒,豈是說忘就忘的。
「她便是想死,我也不準,她撒下的種子,總該她自己嘗嘗滋味兒。」
衛同仍是生氣︰「你說大哥怎麼沒發現郭氏多惡毒呢?還跟她過這些年,呃,真可怕。」模模胳膊惡寒,又擔憂︰「你不要出面吧,我來,我怕大哥會生你氣。」
呵呵,他要是敢為了郭氏跟自己對著干,自己就派人擄了他扔到水里去。
反正他會水,淹不死,讓他一輩子回不了京。
競天笑得衛同直發毛。
「放心,我有法子對付他。先前郭氏不聲不響,我還真沒辦法收拾她。想不到她竟蠢得對我動手,謀害朝廷命官啊,呵呵,我就等著金、誠、上、門、問、罪。」
都直喊其名了,還咬牙切齒,大舅哥完了。
衛同心里為金誠默哀一秒鐘,想到金誠惱了競天也沒用,因為岳丈大人絕對力挺女兒啊,也不再擔心。只想著回頭找人給郭氏找麻煩。
怒火一散,酸氣就涌了上來。
往亭子里一打量,酸溜溜道︰「喲,故地重游,要不要听曲笛子啊?」
競天捂額,實在想不起當年是什麼樣的心態,拿她和韓謙的事在這人跟前顯擺。純粹是把他當閨蜜了吧?
早知今日啊!
「你要吹,我就听。」
衛同傻眼,更酸了,還真想听?可他不會!
「小爺懶得吹。」
「好呀,反正我也不喜歡听了。」
立時,衛同笑開了花。
競天嗔道︰「傻樣兒。」
又問道︰「你怎麼跑來了?」
衛同哎喲一聲︰「我與他們打賭呢,可不能讓他們獵的多贏了我,那群孫子一肚子壞水。」
競天听出是一群紈褲比賽狩獵,當即道︰「那你快去吧。」
衛同轉轉眼珠,伸腦袋過去︰「那你先親我下。」
競天一巴掌把他腦袋推開︰「別過分啊。」
「你都親別人了。」
一個五歲,一個兩歲,你特麼有臉來吃醋。
競天煩得直踹他,衛同一邊躲著她的腳,一邊把臉朝她嘴邊放。兩人笑著鬧著,沒覺察姿勢變得詭異。
競天斜靠在長凳上,舞著兩腳。衛同站在上面,一邊跳腳,一邊彎著身子去按她的肩。
「哈哈。」
「嘿嘿。」
幸好沒別人。
其實,有別人的。
「老大——」
震驚的聲音響起,競天衛同一嚇,眨眼間正襟危坐。
一個穿著灰色和尚服,戴著大幕離的男人不知何時跑上來,顫著聲道︰「這是和尚廟啊,非得在這兒?」大幕離朝上掀了掀︰「還是大正午的。」
「葛根,」競天有些惱,就不知道在附近發個聲響提醒一下的,非得直面人家的閨房之樂,不把寨主當回事是吧?
「你怎麼來了?」
大幕離下正是看似憨厚樸實的副堂主葛根,此時他粗獷的眉宇間有些凝重。
「西北那單,傳了消息回來,事情不簡單。」
是保護張伯伯的兄弟們。
競天立即凝了臉︰「發生了何事?」
算算日子,張伯伯離京已經很遠了。
衛同也坐端正了,他從一刀堂的暗衛那里听過,媳婦派人去護送張大人,當時便感覺到里頭不簡單。果然如此嗎?
苟志進到亭子,沒開口說話,先看了看衛同。
競天道︰「衛世子不是外人。」
苟志竟嘆了口氣,衛同瞪眼,這是不滿意自己?
「咱兄弟們暗地里跟著,因為還要…別的買賣做,就沒在張大人跟前露過面,也沒與他說一聲,只暗地里護著。幸好如此,竟被兄弟們發現了不正常,有另一股人跟著張大人。」
「什麼路子?」
「不知道,身手不錯,但好像只有兩人,似是要對張大人下手。兄弟們傳了信回來,請示寨主,要不要做了他們?」
競天沉吟︰「他們發現我們了嗎?」。
葛根也不確定︰「雖然咱也在暗,可畢竟一開始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那兩人看著身手也不錯,被發現也不無可能。」
「能從他們身手里發現什麼?」
「並不是江湖宵小之徒,目標很明確,奔著張大人去的。」
衛同道︰「看來張大人身上真有什麼要命的東西。」
競天也是如此想,無非是鹽政有關,她如今沒心力插手,也不想為這個做再多動作。
「他們若是對張大人不利,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跑,保住張大人的命就好,里頭的破事咱不插手。」競天微一沉吟,又道︰「若是危及到兄弟們,就撤。」
雖然答應了父親保護張伯伯,但不能因此就把兄弟們的命送出去。
苟志點頭,起身要走,不放心吩咐了句︰「雖然咱不信神佛,但老大,好歹注意些。」
競天脖子一燒︰「趕緊走。」
苟志又瞪眼衛同,才揀著偏僻之地奔下山。
競天不說話,只皺眉沉思。
衛同瞄準角度,飛速一湊,臉頰迅速劃過溫柔的唇。
呵呵,親到了。
競天無力︰「別鬧。」
衛同捂著臉頰呵呵傻笑︰「不鬧,我只看著你。」
白他一眼,競天擔憂道︰「雖說只有兩個人,但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張伯伯那里我不能拿兄弟們的命換,但別的我還是要做些事的。」
衛同收起傻笑,不屑道︰「是要做,跟了幾天沒動手,便不是沖著命去的,可見張大人身上有要緊的東西。而讓一個人心甘情願交出來的手段,無非就那幾種。」
兩人相視,輕輕點頭。
競天︰「你先去玩吧,我也要趕緊回去布置布置。」
衛同垮了臉︰「又趕我。」
仍是起身原路返回。
「這破亭子,我早晚拆了它。」
這個醋勁兒喲。
「我還是挺喜歡和你坐這里看風景的。」
「誒?這亭子長得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