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公輸岩當年一直覺得有愧于李夢梅,于是在臨別前夜,親自將一把價值連城的七星追月劍送去李夢梅的閨房,以作紀念之物。
誰知才出門口,迎面卻撞見了公輸夫人。
「娘!」公輸岩低頭垂首道。
那公輸夫人本是極其精明之人,眼楮睨了公輸岩手中的七星追月劍,緩緩地道︰「我听下人說,你不眠不休替梅兒打造了一把創世寶劍,莫非就是你手中這把?」
公輸岩點頭道︰「是!」
公輸夫人輕輕嘆氣,道︰「梅兒自幼便寄住在我們公輸家,你們之間的感情如何,為娘豈會不知?只不過,如今梅兒進宮為妃是勢在必行,你若還與她糾纏不清,最後反而只會害了你、害了梅兒、也害了我們公輸家!」
公輸岩道︰「孩兒只是想在臨別前,與梅兒……」
還不<待公輸岩說完,公輸夫人已搶先一步道︰「梅兒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她從來都是任性妄為,一意孤行,不計後果。更何況此次梅兒進宮已成定局,你若當斷不斷,只會反受其亂!倒不如替她下定決心。以免梅兒還對你抱有希望,到時候又會不顧一切,要你跟她私奔。那麼我們公輸家族……」
「不用說了,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還不待公輸夫人說完,公輸岩已不想再听下去了,大步已朝李夢梅的閨房而去。
誰知公輸岩剛一進門,只見李夢梅梨花帶雨,一把便撲倒在他的懷中,泣聲央求道︰「岩表哥,我听說楊廣荒yin無度,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就算你不念在我們曾經海誓山盟,也顧念兄妹情誼,不要將我推入火坑啊!」
公輸岩強忍熱淚,一把將李夢梅推開,道︰「梅兒,我們不能這麼自私!」
李夢梅怔怔地看著公輸岩道︰「你說我自私?」
公輸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是我們公輸家對不起你……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把瓖嵌了寶石的長劍麼?這把七星追月劍,權當是我們公輸家對你的一點補償。」說話間,公輸岩將手中的七星追月劍遞到李夢梅的面前。
可李夢梅只是呆呆地看著公輸岩,卻不接劍。公輸岩只得將寶劍放在旁邊的書桌上,轉身便要離開。
听得「鐺」地一聲,公輸岩聞聲回頭,只見李夢梅將寶劍重重地摔在地上,哭道︰「你以為一把破劍就能夠補償我嗎?公輸岩,你欠我的是‘一輩子’!」
公輸岩回想起與李夢梅海誓山盟,曾經說過「梅兒,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就算將來我比你先死,我的靈魂也要守護你一輩子」的一番話。
公輸岩不禁心痛如絞,卻只得佯裝冷漠,淡淡地道︰「我們小的時候玩過家家酒,我也說過類似的話。豈能當真?」
李夢梅呵呵冷笑了兩聲,卻早已淚流滿面。她怔怔地看向公輸岩,道︰「過家家酒?原來你是在跟我玩過家家?」
公輸岩如同撕心裂肺般難受,當即上前要將李夢梅摟在懷里,口中柔聲地喚道︰「梅兒……」
「你要踫我!」李夢梅右手一揮,將公輸岩伸出的左臂打下。她淚眼朦朧地看著公輸岩,悻悻地道︰「我來問你,你肯不肯跟我走?」
公輸岩心頭一震,又想起公輸夫人之前所說的話,于是搖頭道︰「我們不可以一走了之……對不起,你忘了我吧!」說完這話,公輸岩已轉身大步出房門去了。
望著公輸岩離去的背影,李夢梅痛哭失聲,用力將書桌上的文房四寶掃落在地,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李夢梅竟哭得睡著了。待她悠悠醒轉,已是三更天了。
李夢梅看著地上的七星追月劍,回想起曾經與公輸岩一起欣賞彩虹的時候,說過︰「彩虹真好看!岩表哥,你說要是把赤、橙、黃、綠、青、藍、紫這七種顏色的寶石瓖嵌在劍鞘上,好不好?」
公輸岩右手食指在李夢梅的鼻尖上輕輕一刮,笑道︰「傻瓜。哪有士兵用瓖嵌了寶石的長劍打仗?一顆寶石已經價值不菲啦,若是還要瓖嵌七顆,那得花多少銀子?別說是侍衛了,就算是一般的劍客,也未必買得起啊!況且,要是打架的時候,萬一被削掉一顆寶石,豈不是太可惜了?」
李夢梅笑道︰「我不管!以後我一定要你幫我打造一把這樣的寶劍。」
公輸岩噘嘴道︰「哼,那就得看你能給我多少銀子了。」
李夢梅笑道︰「銀子沒有,人你要不要?」
公輸岩听了李夢梅這句話,頓時一愣。只覺臉頰上被李夢梅輕啄了一下,整個人便呆若木雞。李夢梅這一吻,從此便深深刻在了公輸岩的心里,再也無法抹去!也就是從這一吻開始,公輸岩與李夢梅從兩小無猜的玩伴,變成了青梅竹馬的戀人。
李夢梅輕輕拭去臉頰那滴冰冷的淚水,將跌落在地的七星追月劍捧在手中,這才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她轉身回到書桌前,當即研磨,提筆畫下了一幅自畫像,又題上了一首哀怨的情詩。而這幅畫,便是二十一世紀的武玥在南宮廉家中所見到的那副楓葉美人圖!
眼見天色就要亮了,李夢梅便捧著字畫,打算去公輸岩的房里找他,親自將這幅畫送到他的手中,以作紀念。
豈料李夢梅一開門,正巧與前來給她梳妝的丫鬟撞了個滿懷。
丫鬟們攔住李夢梅的去路,驚聲問道︰「表小姐,你要去哪?」
「你們統統給我讓我!」李夢梅看著丫鬟們質疑的眼神,頓時厲聲呵斥道。
丫鬟們以為李夢梅想要逃婚,連忙一把將她拉住,連聲喊道︰「不好啦,不好啦!表小姐想要逃婚啦!」
李夢梅平生最憎被人誤解,更何況她是想逃婚卻不能逃。當即一把甩開丫鬟的手臂,罵道︰「再不讓開,我就殺你們!」
那丫鬟們皆知李夢梅的脾性,頓時噤若寒蟬,再不敢上前攔路了。
公輸岩整夜未眠,一大早便守在李夢梅的門口,想再盡量能多看她一眼。即使他知道,李夢梅這一身紅裝不是為了自己,但公輸岩也想一輩子記在心里。
哪知公輸岩此時遠遠地看見李夢梅與丫鬟們糾纏,又听得丫鬟們大聲呼叫,再聯想到昨天晚上,當真以為李夢梅想要逃婚。
公輸岩隨即大步上前,還不待李夢梅轉身之際,已經點了她身上的穴道。
李夢梅渾身麻痹,不能動彈。
忽听得背後公輸岩的聲音道︰「你們好好伺候表小姐梳妝。」
李夢梅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心中暗想︰「別人不了解我李夢梅,認為我自私自利,不顧公輸家的死活也就算了。可你是我最愛的男人,竟然也與其他人一般,可見往日我在你身上的心思是用錯了!」
如此一想,李夢梅眼淚撲簌而言,失聲罵道︰「公輸岩,你一定會後悔的!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
那公輸岩听得李夢梅在身後歇斯底里的哭喊聲,猶如萬箭穿心一般。他恍恍惚惚地穿過長廊,只覺心痛得無法呼吸一般。
頓時公輸岩血氣上沖,「哇」地一聲,吐出一灘血來,眼前突然模糊,隨即便倒地昏死了過去。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待公輸岩悠悠轉醒,才知道李夢梅早已經進了皇宮。他一時間傷心欲絕,又來到李夢梅的閨房,緬懷一下過去。
公輸岩見這間房與李夢梅還在時候一樣,這一桌一椅,一壺一杯……都沒有變。他仿佛還能感覺到李夢梅坐在椅子上喝茶,還能感覺到李夢梅坐在梳妝前畫眉,還能感覺到李夢梅坐在書桌前寫字……
公輸岩撫模著李夢梅的書桌,仿佛還能清楚地感覺到李夢梅身上淡淡的香氣。他閉上眼楮,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安靜的空氣,卻嘗到了一種寂寞。
公輸岩低頭看著書桌上的文房四寶,原來李夢梅真的什麼也沒有帶走!
突然公輸岩看見了那幅,當日被丫鬟從門外拾到的楓葉美人圖。他打開來一看,陡然明白了——原來當日李夢梅並非想要逃婚,而是她想親手把這一副連夜作的自畫像送給公輸岩——既然公輸岩替她打造了七星追月劍,李夢梅自然是要把「人」送給他啊!
公輸岩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感,頓時痛哭失聲。
哭得累了,公輸岩這才將楓葉美人圖揣在懷中,隨即離開了公輸家,從此遠居塞外。
而這套《靈犀劍譜》,本是當年公輸岩與李夢梅二人相戀時,共同創成。只是兩人還未練成,便已天南地北,各自一方。
公輸岩生無可戀,索性揮劍自宮,獨自修煉《靈犀劍譜》,以達到絕情絕愛,將李夢梅忘掉的目的。
誰知,公元618年,公輸岩得知隋朝滅亡之後,不由得掛念李夢梅的安危。而此時,公輸岩的《靈犀劍譜》已練到了緊要關頭,險些走火入魔。幸得他內力深厚,才能強行將丹田之氣控制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