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李夢梅所料,那個在寒窯外歇斯底里吶喊的人,真的是公輸岩!
當日公輸岩走火入魔,強行運功壓制《靈犀劍譜》的真氣逆行,然後雇了馬車從塞外趕到天山腳下。之後公輸岩一邊運功抵制寒氣,一邊運功阻止真氣逆行,搖搖欲墜地到了天山山頂。
眼見到處一片白雪茫茫,根本連一個人影也沒有。公輸岩料想李夢梅隱居在天山上,就是為了不想讓人找到,情急之下才會大聲吶喊。可是喊了良久,卻依然沒有收到半點回音。
公輸岩自知難以求得李夢梅的原諒,只是他曾經答應過李夢梅「就算將來我比你先死,我的靈魂也要守護你一輩子」。如今他走火入魔,自知時日無多,若能在臨死之前再見李夢梅最後一面固然是好。如果不行,至少也能夠死在李夢梅的身邊。
可是李夢梅並不知,公輸岩因為獨《靈犀劍譜》已經走火入魔。況且她一直無法釋懷,當日公輸岩對自己的誤解之過。因此明知公輸岩上山來向自己認錯,李夢梅仍舊只是不肯現身相見。
公輸岩即便沒有真氣大亂,尚且難以長久呆在天山上。更何況是如今?
為了能夠多活些時日,見李夢梅最後一面。公輸岩夜間只得在山腰下的那間茅屋中歇息,白天再上山來尋李夢梅,乞求原諒。
李夢梅避世天山,就是為了逃避從前。如今公輸岩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她原本安寧的生活,使她重拾當年的傷痛,身心備受煎熬。于是李夢梅索性掩耳盜鈴,不見不聞,以為這樣便可以騙過自己,權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日復一日,公輸岩體內《靈犀劍譜》的至陽之氣日漸紊亂,最後終于一發不可收拾。
這日,公輸岩全身經脈紊亂,真氣逆行,驀地倒地抽搐。
突然,山坡發生雪崩,公輸岩身不由己,避無可避,只得眼睜睜看著白雪傾注而下,葬身在了雪山之中。
而此時的李夢梅,經過多日的掙扎,她看著那把掛在牆壁上的七星追月劍,往事歷歷在目。
終于她鼓起勇氣,決定去寒窯與公輸岩相見。可是白雪茫茫,哪里還有公輸岩的身影?
李夢梅尋遍天上,卻始終沒有找到公輸岩。她不禁暗想︰「今日頻繁雪崩,難道他……不會的!岩哥哥的武功造詣在我之上,就算他不會天山派的內功心法,但是要躲避雪崩也是輕而易舉的事。莫非他以為我真的不在天山,所以離開?」
如此一想,李夢梅決定了下山去找公輸岩,以彌補當年兩人的遺憾。于是她去寒室中,找到白千丈,問道︰「你面壁思過了這麼久,可有悔悟?」
白千丈悻悻地道︰「師父是要徒兒說假話,還是說心里話?」
李夢梅微微一笑,道︰「既然問你,自然是想听你的真心話。」
白千丈噘嘴道︰「徒兒覺得師父迂腐古板!徒兒沒錯!」
其實白千丈收養雪狼阿哈奇本來只是小事一樁,對李夢梅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只不過是因為公輸岩突然找來,李夢梅怕白千丈貪玩戲弄公輸岩,被公輸岩發現他們的行蹤,所以才會以「莫須有」的罪名讓白千丈不能出寒窯。
李夢梅自知委屈了白千丈,于是笑道︰「你若生為師的氣,只怕這一次為師下山,你也必定願同往?」
白千丈本是耐不住寂寞之人,如今听得李夢梅要下山,于是喜道︰「師父你要下山?」
李夢梅笑道︰「你也想去麼?」
白千丈呵呵一笑,道︰「師父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呢!我這就去準備行李。」
于是李夢梅和白千丈師徒二人,準備好行李之後,隨即大步下山去了。
到了山下,李夢梅一打听才知道,原來公輸岩當年所收的三名入室弟子,如今正是江湖上的後起之秀,人稱白玉伏魔劍的「伏魔散人」、青銅玉簫劍的「玉簫仙子」和紅玉玲瓏劍的「玲瓏刺客」。
但是關于公輸岩的消息,李夢梅打听了幾個月,卻是半點了也沒有了。
李夢梅不禁心灰意冷,暗暗想道︰「莫非他又回塞外避世去了?哼,公輸岩,虧你當年曾經答應過我,就算是死,靈魂也會守護我一輩子!想不到,你竟然連在雪山上短短一個月也不能堅持,還說什麼肯為了我粉身碎骨。全都不過是虛情假意!」
于是她向白千丈道︰「我們回去罷!」
可下山這幾個月,白千丈眼見一些疾苦的百姓,陡然聯想到自己若不是當年遇到師父,情況只怕也會像如今那些貧苦百姓一樣。
白千丈突然止步,向李夢梅道︰「師父,不如我們留在山下,幫助一些貧苦的百姓罷。」
李夢梅冷冷地道︰「如今貞觀之治,再不似當年路有餓殍,相信今後百姓的生活會越來越好。況且為師居住天山,就是為了避世……」
「那我們學武功又是為什麼呢?」還不待李夢梅說完,白千丈已道。,「我們學武功,難道不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而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嗎?」。
李夢梅听著白千丈的這句話,陡然想起了年輕時候的公輸岩,也曾經跟她說過類似的話︰「我學武功,就是要讓自己變得更強,然後去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梅兒,你會跟我一起完成這個心願嗎?」。
李夢梅從回憶中醒來,看向白千丈只道︰「我只再問你一句,你肯不肯跟我回天山?」
白千丈搖了搖頭道︰「我不走,我要留在山下,做一個劫富濟貧的俠盜!我就是要讓那些貪官惡霸聞風喪膽,以後再不敢剝削老百姓。」
「混賬!」李夢梅喝道,「普天下有多少貪官惡霸,你以為單憑你一個人就能教訓得完嗎?」。
白千丈悻悻地道︰「起碼我肯去做!」
李夢梅怒道︰「你若不跟我回天山,以後休想再踏進天山半步!」
白千丈雙膝下跪,接連給李夢梅磕了三個響頭,道︰「師父,請恕徒兒不效!」于是起身後,毅然離開了。
李夢梅雖然憤怒又舍不得,但內心深處卻是能夠理解白千丈這一片赤子之心。于是她沒有阻止,也知道根本無法阻止,便一個人上天山去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