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楓眼疾手快,南宮念說到之處,邵楓的雙手已經點到。一時間,邵楓渾身大汗,實在虛耗了不少內力。
「……‘足三里’、‘三陰交’、‘涌泉’。」南宮念話音剛落,邵楓也已經點完。
只見沈沐白睫毛一眨一眨,已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和胸口起伏的心跳。
沈碧月驚聲喊道︰「醒了,醒了……唐朝老爸終于醒了!」
越靈兒和沈碧瑤也連忙圍了上去,眾人皆將目光落在沈沐白的臉上。
隨著沈沐白低沉的一聲申吟,雙眼已經緩緩睜開了。他眼楮依次掃視了南宮念、邵楓、越靈兒、沈碧月、沈碧瑤一圈,用極其虛弱的聲音問道︰「你們哪兩個是瑤兒和月兒?」雖然他被封印,但周圍一切卻能听得一清二楚。
沈碧月和沈碧瑤熱淚盈眶,不約而同地雙膝下跪,喊道︰「爹(老爸)<!」
沈沐白激動不已,眼楮頓時通紅了,聲音顫抖地道︰「你們兩個,就是瑤兒和月兒?」
沈碧月和沈碧瑤不約而同地連連點頭。
沈沐白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點頭道︰「好,好,好……一眨眼,你們都已經這麼大了!」說話間,又轉頭看向邵楓和南宮念問道︰「你們倆誰是楓兒?」
「姨父,我就是楓兒!」說話間,邵楓也雙膝跪在了沈沐白的面前。
沈沐白嘴角微微上揚,點頭笑道︰「果然長得一表人才,有你爹‘俏雨郎君’當年的風采。如今你們三個孩子能夠重逢,總算相互之間有個照應……我也算死得瞑目了。」
「老爸,你不要這麼說。」沈碧月哭道。
沈沐白伸手輕輕拭去沈碧月臉上的淚痕,又扭頭看沈碧瑤。但見她脖子上掛著的金鎖片,沈沐白一手托起沈碧瑤的手,一手拉著邵楓的手,道︰「楓兒,姨父有三個心願,希望你和月兒、瑤兒能夠替我達成。」
邵楓強忍眼淚,道︰「姨父,你有什麼心願未了,楓兒一定替你完成。」
沈沐白輕輕一笑,道︰「我的第一個心願,是希望死後,你們能夠帶著我的骨灰去見鶯兒……」
「唐朝老爸,其實老媽她……」
沈碧月正要說完,邵楓連忙攔住,道︰「姨父你放心,我們一定帶你去見姨娘。」
沈沐白本是精明之人,心中已經明白了,便無力地笑了笑。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倪師妹當年血洗沈、邵兩家,皆因我處事不當而起。她本是可憐之人,若能洗心革面,你們也不必趕盡殺絕。明白嗎?」。
越靈兒悻悻地道︰「沈伯父,你不知道。倪倩紅她……」
邵楓連忙搶到︰「是,姨父。我們記下了!」說話間,向越靈兒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沈沐白微微點頭,道︰「你是一個好孩子!姨父最後一個心願,就是希望能夠親眼見到你們兩個拜堂成親!」說話間,已輕輕拉起邵楓和沈碧瑤的手,疊放在自己胸前。
沈碧月、沈碧瑤、邵楓、越靈兒、南宮念五人,皆是一震,無不大吃一驚。
沈碧月頓時眼淚撲簌而下,她連忙拭淚,只怕被人瞧見。
沈碧月知道唐朝老爸將姐姐沈碧瑤誤認是自己,可她又能怎麼樣呢?是她自己親手將金鎖片戴在姐姐沈碧瑤的脖子上,難道她現在還能開口說一聲,「那金鎖片是我的」嗎?
「姨父……」邵楓弱弱地道。
沈沐白濃眉微蹙,輕聲問道︰「怎麼?你不願意?」
邵楓眼楮睨了沈碧月一眼,見沈碧月正轉身拭淚,也不知究竟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姨父。邵楓當下也不作細想,又斜視了沈碧瑤一眼,見她正直直地看著自己。于是弱弱地看向沈沐白,道︰「楓兒……願意。」
沈沐白微微一笑,看向沈碧瑤,道︰「這是爹最後的一個心願,你一定要替爹達成!這樣,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沈碧瑤點頭道︰「爹,我答應你。」
南宮念只得佯裝不在乎,笑道︰「既然是要辦喜事,大家應該開心一點才對!楓兄弟,不如我們這就下山買些用品上來。雖然這個婚禮是簡陋了一些,不過有沈伯父見證,這才是最難得的。是不是?」
邵楓怔怔地點頭道︰「是,沒錯!」
越靈兒也只得強忍淚水,右手背在南宮念胸口上輕輕一敲,笑道︰「你腿腳這麼慢,又不會輕功,只怕天黑了未必能上山,還是我跟邵大哥去罷。」
沈碧月道︰「我也跟你們一起下山,幫忙拿東西吧。」
邵楓搖頭柔聲向沈碧月道︰「難得姨父醒了,你留下來和碧瑤多陪一陪他。」說話間,已大步出茅屋下山去了。
沈沐白听得邵楓的話,大吃一驚,正要開口,卻見越靈兒也追著邵楓已經下山去了。他看向沈碧瑤,問道︰「你是瑤兒?」
沈碧瑤微微點了點頭。
沈沐白又看向沈碧月道︰「那你才是月兒?」
沈碧月心中已明白了幾分,只是怔怔地點了點頭。
沈沐白瞪大眼楮,向沈碧瑤道︰「那……這個金鎖片怎麼會在你身上?」
沈碧瑤愣了一愣,才道︰「是月兒她還給我的。」
「她還給你?」沈沐白心中疑惑,又看向沈碧月,只道︰「瑤兒,你跟南宮少俠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跟月兒說。」
沈碧瑤心里覺得奇怪,卻也只得和南宮念點頭答應著,出茅屋出去。
沈沐白看著沈碧月道︰「月兒,你告訴爹,你為何要把金鎖片給瑤兒?你應該知道,那原本是屬于你的東西?為什麼要騙瑤兒,說是‘還給她’的東西?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碧月此時面對沈沐白的追問,早已淚流滿面,她哭道︰「唐朝老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說謊騙老姐和楓哥哥的!」
于是沈碧月將自己如何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重生到唐朝的經過,以及之後如何遇到邵楓又如何遇到沈碧瑤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沈沐白。
沈碧月哭道︰「其實後來我有好幾次都想跟楓哥哥說,‘跟你指月復為婚的人,是我,是我!’可是……每一次要開口的時候,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錯,是我自己斷送了我的自己的幸福!」說完,不由得撲倒在沈沐白的胸口上,痛哭失聲。
沈沐白撫模了沈碧月的腦袋,柔聲地道︰「真是一個傻孩子!雖然瑤兒外表冷漠,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她對楓兒用情極深。你不其實幾次三番都不願說出口,也是不想傷害瑤兒……你也是一個善良懂事的好孩子!」
沈碧月起身一邊拭淚,一邊看著沈沐白。想不到,最了解她的人,竟然是唐朝老爸!
沈沐白又道︰「事已至此,若是現在才將事情說破,對瑤兒而言無疑是巨大的傷害。不過之前楓兒的反應,我看得出他似乎這件婚事也很遲疑……哎,最難消受美人恩。‘情’這種東西,讓人勘破。」
沈沐白話音剛落,只見門外一個黑影,他二人抬頭一看,卻是沈碧瑤和南宮念站在門口,不由得皆吃了一驚。
沈碧瑤冷冷地道︰「剛才我已經覺得奇怪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沈碧月連忙起身解釋道︰「老姐,你听我說……」
還不待沈碧月開口,沈碧瑤已擺手道︰「你不必解釋了。」
說話間,沈碧瑤已經將金鎖片取下來,雙手替沈碧月戴上,道︰「是我的東西,我不會放手,不是我的東西,我也不會要!你也應該如此,明白嗎?」。
沈碧月怔怔地看著沈碧瑤,想不到她會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堅強大度得多!
沈沐白哈哈大笑,道︰「你們姊妹如此和睦,我就算即刻斷氣,也死得瞑目了!」
沈碧月嬌嗔道︰「爹,不許你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沈碧瑤道︰「是啊爹,你還要親眼看著月兒拜堂成親呢!」
或許只有南宮念明白,沈碧瑤的內心已被傷得體無完膚。之前他與沈碧瑤在茅屋外听到了沈碧月和沈沐白的談話,心里已經忐忑不安,甚是擔心沈碧瑤。如今見沈碧瑤非但能夠裝作若無其事,還能反過來安慰爹和妹妹,當下對這個女人又敬又愛又憐又惜。
或許只有南宮念明白,沈碧瑤為何會如此大度地成全妹妹和邵楓。自從他知道了沈碧瑤內心深處那不為人知的秘密,南宮念已經清楚的明白,沈碧瑤的冷漠、堅強其實都不過只是一種偽裝。她只有用這種偽裝,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傷痛。
或許只有南宮念明白,沈碧瑤的這種成全,也無非是對她的內心的一種解月兌。她是自尊心如此強的女孩,試問難道真的可以婚後也不讓丈夫見到自己的容貌嗎?或許真相對沈碧瑤而言,是一種殘忍,但又何嘗不是一種解月兌?
只是在南宮念的心里,更加堅定了一個信念,就是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撫平沈碧瑤面上的傷痕和心靈的創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