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消消氣,思思也還小,不懂事也是有的。」劉姿沁看著溫天翎一副氣極了的樣子,便假意寬慰道。
「小?都十五歲了還小?」溫天翎這會兒是真的氣極了,「玉兒也十五歲,大不了她幾個月,怎麼從來不給我惹事,不讓我心煩,偏偏她念書不行,女工廚藝也不行!這麼大了,沒有一樣是拿的出手的,就這個脾氣一天天的比一天天的大!」
劉姿沁見勸不住了,就對著溫書堇使眼色,溫書堇見了,立刻會意了,便對著溫天翎說道,
「爹,你消消氣,娘不是說玉兒在東廂房嗎,,我們去看看玉兒吧。」
溫天翎听了這話,氣便收斂了一些。
溫玉暖雖說是庶出,又生在了二月,可是為人聰慧,又很是仁善,性子極好,念書也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為人又知書達禮,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因此,溫天翎還是挺喜歡,疼愛溫玉暖的。
「我們去瞧瞧玉兒。」
溫天翎說著,就往東廂房走去。而溫書堇則緊跟其後。
而落在了最後的劉姿沁看到溫天翎這樣的姿態,心里不知在想些什麼,面上的表情一閃而過,讓人看不出來端倪。
三人來到東廂房,剛踏進屋子里,正在給溫玉暖倒水的綠影,就瞧見了,于是忙福了一福,「老爺,夫人,大少爺安好。」
「起來吧,」溫天翎道,「你家姑娘呢?」
「綠影,是誰來了?」躺在床榻上的溫玉暖剛剛睡醒,覺著口渴便讓綠影去倒水了。
「姑娘,是老爺夫人,還有大少爺都過來了。」
綠影雖然實誠,可又不傻,她知道知道溫天翎和溫書堇過來看溫玉暖,是一件多麼讓人開心的事兒。
「綠影,快過來,扶我起來。」溫玉暖听到溫天翎和溫書堇來了,心里說不出來的復雜。
這一輩子都沒有再見的人,如今又見了,可是卻不知道,他們待自己是否是真心,還是如劉姿沁那般,不過為了她自己的利益罷了。
溫天翎和溫書堇听到溫玉暖的聲音,便要過去看。
只見溫玉暖一身白色里衣,躺在床榻上,一張小臉蒼白虛弱,卻還是撐著細弱的手臂想要起來。
溫天翎自然知道溫玉暖這是要起來給自己見禮,忙說道,「玉兒躺好,不用起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八個字,原是輕飄飄的,可是落在了溫玉暖的耳里,卻是直擊她的心髒。
眼眶不自覺的紅了,「還望爹爹,大哥恕玉兒不能起身見禮之罪。」
「玉兒真是多想,我和爹又怎麼會怪你,你快些躺下,好生養著才是。」溫書堇看著這樣的溫玉暖,也是說不出來的心疼。
溫書堇就兩個嫡親的妹妹。
溫清漪是嫡長女,和溫書堇不過相差了一歲,為人作風又很是端莊,所以溫書堇對溫清漪並不需要太多的疼愛。
而溫琦漪作為嫡次女,為人活潑好動的,倒是讓溫書堇更疼愛些。只是溫琦漪什麼都有,又是嫡出的小女兒,難免嬌慣些,而溫書堇是個溫和的人,所以,兩兄妹的性子不大符合,所以,雖然溫書堇對溫琦漪很是疼愛,平常的話,卻也是很少的。
而反觀溫玉暖,沒了姨娘,只一人,可是卻溫柔和順,念書又好,人也乖巧,難免就讓溫書堇多疼愛了些。
溫天翎這時候突然想起來了劉姿沁說的溫玉暖接骨時不肯用麻藥,于是,便問道,「玉兒,听你母親說,你接骨的時候,不願用麻藥,這是為何?」
「玉兒若是說不怕疼,爹爹可信?」溫玉暖自然能感受到溫天翎和溫書堇是真的疼愛自己的,她想著自己上輩子為了不讓別人說自己這個庶女巴結著老爺大少爺,所以對溫天翎和溫書堇他們都是敬愛有加,親近不足的。
而這輩子,她再也不要顧及其他,她要親近溫天翎,這是她的爹啊,從來沒有放棄過她,愛著她的爹啊。
「爹爹這自然是不信的。」溫天翎听到溫玉暖這樣有著撒嬌意味的話語,有些愣住了。
他似乎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溫玉暖,從來沒有听到過溫玉暖這樣同自己說話。
「若是換了你大哥,爹爹還有可能相信。」
「大哥是男子,爹爹偏愛些也是有的。」溫玉暖笑著道。
「哎,玉兒,你同爹玩笑,可莫要扯上我。」溫書堇也是難得看到這樣的溫玉暖,恩,他覺得很好,很親近,就是自己嫡親的妹妹也沒有給過他這樣子的感覺。
「說罷,玉兒,究竟為了什麼?」
「因為那個大夫說,用了麻藥,對腦子有些妨礙。」溫玉暖原本低著頭,說到這里,突然抬起頭,一雙如墨般的眼楮看著溫天翎,「玉兒不想變傻,玉兒原就多給爹爹惹是非玉兒原就是個不詳的人,好在玉兒不是個痴呆的,可若是玉兒用了麻藥,腦子不好使了,就真的只會給家里添亂了。」
「可是不用藥,很疼。」溫天翎听了溫玉暖的話,心里苦澀不已,原來自己的女兒一直這樣想著自己,這樣定位自己。
「不會,玉兒想著姨娘,就不會疼了,」溫玉暖忽然說起來了自己的姨娘,「姨娘當年生女兒的時候,難產,一定更疼。可是姨娘卻忍住了疼痛,也要給了玉兒生命。玉兒是爹爹的女兒,又有大哥這樣的兄長,玉兒怎麼會如此遜色,忍不了這點疼呢?」溫玉暖說罷,故意說道,「爹爹這是瞧不起玉兒了。」
溫天翎听到溫玉暖提及她的姨娘,眼里的黯然雖然一閃而過,可是卻被溫玉暖捕捉到了,溫玉暖心里疑惑,不明白為何溫天翎會有這樣的神色。
「玉兒真真胡說了,你爹爹最是疼愛你,怎麼會瞧不起你?」劉姿沁見溫玉暖今日的表現有些奇怪,可是卻由不得她多想,畢竟這會兒溫玉暖和溫天翎,溫書堇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似一家人,而自己卻被排除在外,那種感覺,讓一直以來都備受矚目的劉姿沁很不好受。
于是,她便接了溫玉暖的話頭。
「母親說的是,是玉兒錯了。」溫玉暖沒有接話,直接一句「我錯了」回應了劉姿沁。
這態度讓溫天翎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心中忍不住想,玉兒不過一句玩笑話,夫人一過來接了一句,玉兒立刻認錯,再不似方才那般活潑,難不成,夫人一直苛待了玉兒?
不得不說溫玉暖這步棋走的很好,
我不訴苦,苦卻無處不在。
我不說話,疑惑的種子卻在別人心底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