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公子,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縱然再中意我們家淺淺,也應該講究該有的禮數,切莫損了淺淺的名聲。」尚未過門,就稱「媳婦兒」,這是登徒子所為。
葛氏恨不得說出些更難听的話來,幾萬兩銀子的飾品,半點沒有猶豫就送給了白淺淺,她白淺淺憑什麼得到這些,可現在還不是時候,總有一日,她會將白淺淺徹底踩到腳下,同樣,也要將宮家踩在腳下。
「夜叉大人,你們家這姨娘太聒噪,吵得我耳根都疼了,半點上不得台面。」宮奇掏了掏耳朵,瞪大雙眼,臉上寫著滿滿的期待,「你不是說還要去府衙嗎?我從來沒去府衙玩過,肯定特別好玩。走,我陪你去。」
「好。」白淺淺不願繼續和葛氏周旋,起身看了看張老,再看看他身後幾位樸實的弟子,心中了然,這些人是可用的,「今日鎏金閣歇業,你們貼出告示,把門關好,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若有人存心鬧事,記得到衙門告狀。這大楚國,還是有律法在的。」
「當家放心。」張老挺了挺腰,臉上一片肅然,和先前那個走路需要人攙扶的遲暮老人大相徑庭,似乎陡然間年輕了十來歲,他信步來到門口,雙目橫掃,竟帶著幾分威嚴,「各位街坊,今日鎏金閣易主,閣內諸多事務需要交接,暫不迎客。」
說完,轉過身來了,對著白長卿和葛氏,微抬右手,「白老爺,夫人,請你們離開。」
葛氏恨恨地盯著張老,心中又是一陣臭罵,這死老頭,從來只稱她為「夫人」,而稱上官氏為「白夫人」,這是擺明了不承認她白家夫人的地位,「張老,這鎏金閣你說易主就易主?」
白長卿臉上也不好看,但他自有幾分心虛,甩了甩衣袖,冷哼一聲,拉著葛氏、白嬈嬈出了鎏金閣。
「老爺,難道你就任憑那丫頭胡鬧?你怕什麼,鎏金閣原本就是我們的產業,何時掛在她白淺淺名下?」葛氏原以為,白長卿會和白淺淺徹底翻臉,將白淺淺趕出白家,沒想到他竟然任由那丫頭作威作福。莫非他對那丫頭有疼愛之心?或者,他還記掛著上官氏?
一想到上官氏那顛倒眾生的容顏,那平靜無波的雙眼,葛氏心中就翻滾起恨意。上官氏從未和她說過一句話,看她的眼神疏離而淡漠,她知道,上官氏瞧不上她,一直都瞧不上。上官氏憑什麼瞧不上她?就因為她出身小門小戶?就因為她是妾?
葛氏恨不得立即返回鎏金閣,將高高在上的白淺淺一番踩踏,就那樣的人兒,還妄圖執掌鎏金閣?
白嬈嬈也對父親今日的表現大為不滿,「是啊,爹,鎏金閣是白家的。我們這一走,豈不是默許了她白淺淺成為鎏金閣的當家。爹,女兒不服,二姐憑什麼獨佔鎏金閣……我知道二姐自小體弱多病,五年前又患了那樣的怪病,心境難免和常人不同,可她也不該奪走家產……」
白嬈嬈一邊說,一邊搖白長卿的手臂,她就不信,憑父親對她的寵愛,會任由那個丑丫頭胡作非為。鎏金閣是白家的金字招牌,絕不能輕易失去。
讓她意外的是,白長卿竟然瞪了她一眼,眼神里閃過一絲嫌惡,「你們都給我閉嘴。」
葛氏一听,知道白長卿是真的生氣了,趕緊給女兒遞了個眼色。鎏金閣的事,緩一緩也無妨,房契和地契都在她手上,看白淺淺能翻出什麼浪花?
和葛氏的自信滿滿不同,白長卿手腳虛浮,滿腦子都是白淺淺淡定從容的模樣,莫非房契和地契真在她手里?難道上官月兒偷偷把房契和地契留給了白淺淺,她會不會發現了什麼?
離月城北,離月城府衙。
偌大的紅木圓柱高高撐起青灰色的房檐,大門上燙金匾額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明鏡高懸」四個大字,大門右側立著鳴冤鼓。
離月城隸屬益州,益州和其余三州隸屬江南道。于大康而言,江南道猶如命脈,但離月城不過區區彈丸之地。這樣的地方,能有什麼大案要案?賀蘭大人赴任一月有余,今日首次接到報案。
當白淺淺和宮奇出現在府衙時,大門口已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夜叉大人,怎麼這麼多丑女出現在這兒?」宮奇小聲說道。
宮奇一開口,唐如玉頓時就樂了,沖白淺淺說道,「小表妹,這表妹夫太有趣了。」站在面前的,明明是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從他口里蹦出來,就成了「丑女」。
「表妹夫?你是說我?」宮奇指著自己的鼻子。
「當然。」雖是初次謀面,而且腦袋似乎並不那麼靈光,但宮奇夠美,夠帥,對小表妹夠貼心,就憑以上幾點,這個表妹夫,她唐如玉今日是認下了,「表妹夫,那些人是丑女,那我小表妹呢?」
「夜叉大人?」宮奇頓了頓,「她更丑!」
不是說情人眼里出西施嗎?「表妹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小表妹確實長相比較特殊,可她這叫與眾不同。」唐如玉指著擠在最前面的一位美女說道,「瞧見沒,那位丑女皮膚白得不像活人,腰細得不堪一握,你再瞧瞧我家小表妹,那皮膚多健康,眉梢那顆黑痣多獨特……「
宮奇睜大雙眼,訝異地盯著唐如玉,「唐姑娘,夜叉大人的好,你怎麼全發現了?「
唐如玉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對宮奇的表現十分滿意,「這麼出色的小表妹交到你手上,可得好好珍惜,別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拐跑了。「一邊說,一邊朝府衙內望去,「我可是听說,賀蘭大人對我家小表妹一見傾心。」
「什麼叫一見傾心?」宮奇問。
唐如玉正想回答,不知是說從背後推了她一下,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剛想開罵,又被人推了一把。抬頭一看,轉瞬間,人群炸開了鍋,嬌滴滴的少女們全然不顧形象,拼命往里面擠。
「哎喲——,別踩我。」
「我什麼時候踩你了?」
「能不能讓一讓,我被你們擋住了。」
「有本事自己擠進來。」
……
須臾,從府衙內傳來腳步聲。腳步聲不大,但聲聲沉穩有力。原本擁擠的人群,陡然鴉雀無聲,剛剛不顧形象一陣倒騰的少女們,搖身一變成了窈窕淑女,羞怯地瞄著她們心目中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