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諳其對著不遠處站著的小太監阿丑招了招手,吩咐道︰「你把這個提回我屋里。」言罷,將手中的食盒遞給阿丑,阿丑得了令,機靈的點了點頭,接過食盒笑嘻嘻說道︰「懿妃娘娘給陛下送酸梅湯也不忘了師傅,可見師傅在宮里的地位,那後宮里的妃子不論哪個都要賣幾分薄面給師傅。」
桓諳其聞言,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卻不表露半分,沉了臉斥道︰「渾說什麼!還不快去!若被陛下听見了,仔細你的皮。」阿丑知曉他師傅只是嚇唬他,遂笑著一溜煙跑掉了。
遠遠地,桓諳其便瞧見盛寒安帶著她的貼身宮女芳菲過來了,從前懿妃尚未進宮之時,盛寒安的風頭可與凝妃一爭高下,那時她倒也是趾高氣昂的,只不過如今風水輪流轉,她也有低頭的時候。
只見盛寒安提著裙擺蓮步款款的邁上宮階,面上掛著和善的笑容︰「日頭<正毒,大總管怎麼在外頭伺候著?」
桓諳其上前微微行了個禮,客氣的笑著說道︰「勞婕妤娘娘掛心。」
盛寒安睨了一眼芳菲,芳菲會意,忙上前塞了一塊玉佩給桓諳其,盛寒安笑意盈盈的說道︰「夏日炎炎,本宮深感陛下勞累辛苦,特意做了碗荷葉粥來給陛下消消暑。勞煩大總管通傳一聲。」
桓諳其模了模手中的玉佩,唇角牽出三分客氣的笑意︰「這可真是不巧,懿妃娘娘正好在里面,陛下便讓奴才出來伺候著了。盛婕妤要不還是請回吧!」說完,將手中那塊質地上乘的玉佩又遞回給了芳菲。
「懿妃也在里面?」盛寒安的聲音陡然升高了幾分,以至平日里婉轉的聲音竟有些刺耳。
桓諳其不動聲色的嗤笑了一聲,開口道︰「懿妃娘娘也是來給陛下送消暑的羹湯的,陛下有幾位娘娘掛念,想來心下定然欣慰。待懿妃娘娘回去後,奴才必定向陛下一言盛婕妤的記掛。」
盛寒安聞言,臉色愈發的陰沉了,聲色俱厲的說道︰「桓諳其你算個什麼東西,本宮想見陛下,竟還被你個奴才阻攔,日後,本宮必向陛下言明,定要治你個大不敬之罪。」盛寒安正在氣頭上,芳菲有心阻攔卻還是無法。那桓諳其是誰?他自小便伺候在陛旁,且不說盛寒安,便是賢貴妃來了也還是要以禮相待于他,如今盛寒安竟開罪了他,相傳桓諳其這人心胸極其狹窄,睚眥必報,如今盛寒安于清心殿前大罵于他,只怕日後必然要被他報復了。
芳菲想到這里,不禁擔憂的看了眼盛寒安,哪知盛寒安瞥見芳菲竟憐憫的看自己,怒上心頭,「啪」的一聲,一記火辣辣的耳光甩在芳菲的臉上,只見她的臉登時現出一個清晰的巴掌印,芳菲慌忙跪下請罪。
「桓諳其,是什麼人在外頭喧嘩?」只听殿內傳來榮秉燁低低的斥責聲。
桓諳其忙推門而入,低著頭稟道︰「回陛下,盛婕妤前來給陛下送消暑的羹湯,奴才想著懿妃娘娘此時正在里面,便斗膽稟了盛婕妤,哪知盛婕妤一時氣極責罵了奴才,還打了她身邊的宮女。奴才自知自作主張了,望陛下責罰。」
榮秉燁蹙了蹙眉頭,卻听蘇代掩唇吃吃的笑著︰「這個盛婕妤好沒道理,若真替陛下著想,如此酷暑,誰送不是送呢!大總管也是辛苦,無端端遭了盛婕妤的責罵。」桓諳其看了眼蘇代,心中承情,蘇代會心一笑。
榮秉燁聞言蹙著眉頭道︰「這個盛婕妤倒是愈發的嬌縱了,你讓她回宮去吧!」
桓諳其忙道︰「是。」說完,便轉身離去。出了清心殿,桓諳其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陛下讓盛婕妤回宮去。」
盛寒安在清心殿吃了閉門羹,心中著惱萬分,不情不願的回了靈犀宮。
回靈犀宮的路上,遠遠地便瞧見凝妃的肩輿,盛寒安上前行禮︰「臣妾見過凝妃娘娘。」肩輿上的女子一襲水色雲紋縐紗袍,外披丁香色披帛,三千青絲梳成飛仙髻,發間戴著海棠修翅金步搖,面容艷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儀態萬千,卻听她慵懶答道︰「盛婕妤這是打清心殿來?」
一提及清心殿,盛寒安心中便如火燒了一般,生硬的說道︰「是啊,娘娘這是去哪?」說完,仿佛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輕輕用帕子掩了唇,低聲道︰「娘娘若是也去清心殿,那做妹妹的可得提醒姐姐一句,懿妃此刻正在清心殿里霸著陛下,娘娘還是不要去找不痛快的好。」
凝妃輕輕撫了撫發髻上的步搖,輕笑一聲︰「婕妤這是哪兒的話,陛下要見誰可不是咱們能決定的。」
盛寒安上前湊近凝妃,低聲說道︰「自打懿妃進了宮,陛下也甚少踏入娘娘的毓秀宮吧。娘娘就甘心叫那北狄的丫頭獨佔了陛下的恩寵?」
凝妃媚眼輕睨了一眼盛寒安,心中冷笑,這個盛寒安竟將主意打到了自己頭上,到底是她蠢還是自己蠢。思及至此,凝妃勾了勾唇角,輕聲笑著︰「盛婕妤是想如何?」
盛寒安聞言,心中一喜︰「此處不方便詳談,不若娘娘移步靈犀宮?」
凝妃心中嗤笑一聲,遂手執紈扇掩唇輕笑低聲道︰「本宮可听不懂婕妤說的什麼話,婕妤心中若是存了什麼腌心思,可千萬不要拉上本宮。本宮是一心一意為陛下,並無他想。」盛寒安未曾想凝妃竟如此奚落于她,霎時羞惱不已,面色紅得仿佛要滴出水來,磕磕絆絆的說道︰「凝妃娘娘……這……這是哪里的話,萬不能這般冤枉臣妾。」
凝妃微微抬起雙眸,淡淡開口道︰「如此,本宮就不同婕妤閑話了,如今日頭這般曬人,婕妤還是仔細些的好,若是被曬黑了,只怕更不得陛下寵愛了。」
盛寒安今日連著踫了兩次釘子,神色羞惱︰「臣妾恭送凝妃娘娘。」
凝妃的肩輿慢慢向前行,盛寒安看著漸漸遠去的凝妃,心生恨意,待他日她重獲盛寵,定要這幫落井下石的小人跪在她腳邊求饒。
再說凝妃這邊,大宮女瀲陽低聲道︰「盛婕妤竟想利用娘娘。」凝妃懶懶的輕啟朱唇︰「憑她是誰,也配麼!本宮若是要用她,又何須向她開口。」瀲陽垂眸低聲道︰「娘娘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