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一月余後,聖旨才下來,蘇代本以為心思縝密的魏五姑娘魏姝會成為太子妃,卻不想只是被封了個良娣,而成為太子妃的人是賢貴妃的親佷女,盛嫣然。
蘇代思量了半日,才依稀憶起中秋宴上那個溫婉含笑的少女,笑靨嫣然,她便是盛嫣然,將來母儀天下的人。
「凝妃這次倒是沒插手,我還以為她必不會放過這個可離間賢貴妃母子的機會。」耳邊是江宓的輕聲絮叨。
蘇代笑了笑︰「倒不一定是沒插手,許是事情未成也不一定。」
「東宮原先只有一位昭訓和兩位奉儀,如今太子妃已定,又冊封一名良娣,東宮未來只怕也不得安寧了。」江宓輕笑一聲,眉梢間滿是譏諷,自古以來,女人多的地方便爭斗不止,東宮也不過是個縮小版的後宮罷了。
蘇代抬手輕輕替她撢去肩上的一片金燦燦的銀杏葉,眼底滿是笑意︰「從前也不見得就是安寧的。」
「我倒是疏忽了這個。」江宓聞言,笑了笑,「魏國公苦心經營這些年,認準的就是太子妃之位,如今花落別家,只怕得好一陣子氣了。」
「這天漸漸冷了,宮後苑里的繁花謝的謝,調的調,再過些時日,只怕宮里就該燒炭了。你身子羸弱,還是遣了人早日去尚功局領了炭火燃上,萬不能受涼了。」蘇代緩緩往前走,石子路旁的小太監正掃著落葉,見到她,忙退到一旁行禮。
江宓笑著挽起蘇代的手︰「知道你關心我,身子羸弱不過是誆旁人的,有的宴席不想去了,有的人不想見了都可拿來回避掉。」
蘇代頓時了然笑了︰「竟是這樣。怪道初見你之時已是在玉華台了,初見時也是誆我說是之前抱恙在身,我也還信了這麼久。」
思及當初一本正經的騙蘇代,江宓不禁笑出了聲︰「怪我怪我,這廂給娘娘賠罪了。」
蘇代笑著輕輕拍了下她的手,嗔道︰「我可不敢怪你。」
正笑鬧間,遠遠走過來兩個身姿窈窕的少女,二人紛紛行禮︰「拜見懿妃娘娘、韶婉儀。」
蘇代微微頷首,唇角帶了三分客氣的淺笑︰「快起吧,今日進宮可是謝旨來了?」
盛嫣然溫婉一笑,正要開口,只听魏姝已經笑意盈盈的答道︰「回娘娘,是來謝陛下的聖恩。」江宓笑道︰「還未恭喜二位姑娘。」
盛嫣然如凝脂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輕聲道︰「多謝婉儀。」
「臣女還要去關雎宮拜見賢貴妃,不能和娘娘敘話了。」魏姝倒是落落大方,一臉的笑意明媚得叫人移不開眼。
蘇代笑著微微頷首,二人拜別後便款款離去。
江宓瞧著遠遠離去的二人,輕笑一聲︰「盛二姑娘一瞧便是賢淑溫婉,純良無害。可魏五姑娘卻是個工于心計的,這個未來的太子妃只怕有的苦頭要吃了。」
蘇代抬眸瞧了瞧一碧萬里的天空,「回去吧,有些乏了。」
涼風輕拂,日暮西沉,天色有些將晚,宮里的燭火已被點了起來,一室亮堂。
這一月里,每日一到這個時候,蘇代總要忍不住問問陛下今日歇在哪個宮里,再到後來她便不問了,因為回答大抵都是一樣的,靈犀宮。
白日里還好些,能和江宓逛逛宮後苑,去竹意軒看看胥珩。可到了晚上,她便再也不能欺騙自己了,孤守宮門,這滋味她是嘗到了,她無聲輕笑著。
幾案上的燭火微微搖曳,她怔怔的瞧著跳躍的火光,眼前像是蒙了層霜。
賽罕急急忙忙從殿外跑了進來,臉上滿是喜意,幾乎語不成句,「娘娘……娘娘,陛下……陛下過來了,已經過了長興街了。」
蘇代聞言,猛地站起身,唇角滿是遮掩不住笑意,歡喜道︰「真的麼?」轉而又望向珧芷,急切的問著,「本宮這樣可還好?可要再裝扮一番?」
珧芷掩唇輕笑︰「娘娘這樣已經很好了。」
不多時,榮秉燁便在小太監的高唱中闊步進了未央宮正殿。
「陛下用過膳了麼?可累了?」蘇代行過禮後,便在一旁絮絮叨叨。榮秉燁有些好笑地拉過她,看著她更為縴弱的腰肢,眼中滿是憐惜︰「幾日不見,你清瘦了。」
蘇代鼻尖一酸,怎麼會是幾日呢?她是日日盼著,距離他上次踏足未央宮整整過去了半月,之前和他因烏珠爾沁出兵一事置氣也不過是半月。
他見她低眉不語,忙道︰「怎麼了?」
她強顏歡笑︰「沒什麼,只是想著陛下今日怎麼來了未央宮?」
他心知她是吃味了,遂笑著將她擁入懷中,「朕想你了,想灼灼了。」
蘇代听著他的甜言蜜語,心中卻有些發澀,雙唇有些顫抖卻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環住他的腰身。
夜色漸漸籠罩了整個皇城,未央宮殿內的燭火被輕輕吹熄了,只剩一室的靜謐。
榮秉燁抱著蘇代躺在床上,大掌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上游走,黑暗中,她面色有些微紅,他低笑一聲,雙唇輕輕吻上她,輾轉間,她只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頭暈暈的發漲,可卻甘之如飴。
他的指輕輕探上她的縴腰,雙唇卻已從她的紅唇吻至耳廓,他使壞在她的耳間吹氣,在她猝不及防間猛然抽掉了她的腰帶。
她忍不住嚶嚀一聲,那嬌軟的申吟不禁像是在他身上燃了把火,熾熱又難耐。
「陛……陛下……」軟軟的聲音自她口中斷斷續續而出。
他抬眸瞧著她,眸中的溫柔像是星空般粲然,「怎麼了?」
她只覺得臉紅的厲害,身子也如置在一個熾熱的火爐里,「灼灼……好想你。」
他眉宇間滿是笑意,俯身吻上她的唇,偶有一兩聲申吟從她唇間漏出,他欺身而上,大掌撫上她的縴腰,緩緩往下移,突然間,他只覺得有些疲乏,再看身下蘇代,暗夜中她的呼吸明顯有些急促,可自己曾經那麼呵護的人,卻在一瞬間失了所有的興趣,他有些累了。
他緩緩從她身上下來,躺回她的身側,她一臉愕然,輕聲問道︰「陛下怎麼了?」
黑暗中,他笑了聲,淡淡道︰「有些累了,早點睡吧。」說完,只是靜靜地摟著她的腰肢,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一瞬間,她只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那麼可笑,身上的衣衫還是半褪之態,始作俑者已沉沉睡去,他終究還是乏了麼?
她苦笑,嗓子像是堵了塊什麼東西,澀得難受。雙眸睜著,發干發漲,就這樣睜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