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進來。」
盛寒安心中一陣莫名的慌張,江宓來做什麼?難道她發現了什麼事?不,不可能,常同甫回青州丁憂,已經走了三四個月了,山高水遠,任她怎麼查,手也伸不了那麼長吧!想到這里,盛寒安心中的慌亂漸漸平息了些,眸中閃過一絲自得,她只要一提及未出世的孩兒,陛下就會心軟,這是乞顏蘇代欠她的!欠她孩兒一條命!
江宓款款從殿外走了進來,低眉行禮︰「嬪妾拜見陛下、貴妃娘娘、婕妤娘娘。」
「你有什麼事?」榮秉燁聲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緒。
「嬪妾說的事,是和憐婕妤小產有關。」江宓撩起裙裾,徐徐跪在地上,她的聲音不疾不徐,似是在說一件極平淡的事,「昔日憐婕妤小產,並非靜嬪所為,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憐婕妤竟為了一己私欲,狠心殺害自己的親生骨肉,來陷害正是盛寵的懿妃娘娘。」
江宓的話音剛落,盛寒安遽然一驚,厲聲呵斥道︰「賤人,你怎敢血口噴人!那是本宮的親生骨肉,本宮怎麼忍心拿他去陷害蘇代!定是蘇代那個賤人讓你信口雌黃,妄以為在此時可以一舉扳倒本宮!」她越說情緒越激動,最後竟像是瘋了似的要上前去打江宓,賢貴妃使了個眼色,一旁立著的小太監忙鉗制住了如瘋婦一般的盛寒安。
被鉗制住的盛寒安還在聲嘶力竭的嘶喊著,眸中恨意滔天︰「賤人,你以為陛下能信你的一面之詞麼!」
賢貴妃凝神,緩緩道︰「陛下,若是真如韶婉儀所說,空口無憑,此事還得有證據才行。」
榮秉燁的面上像結了層霜,眸中的冷意似數九寒冬的冰雪,「你可有證據?」
「嬪妾當然有證據。」江宓抬眸,眼底閃過一絲快意,「這是物證。」言罷,雙手呈上一封書信,榮秉燁微微頷首,桓諳其忙上前取了信件遞給榮秉燁,他拆開信件只看了一眼,神情陰沉的厲害。
「嬪妾帶來人證已在殿外候著。」
「宣進來。」
當瞧清楚殿外走進來的二人,盛寒安渾身的血液似倒流了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心底溢出的驚懼直叫汗毛倒豎。常同甫身上的青衫如同一條吐著信子的青蛇一般,她的眸光渙散,發軟的雙腿 連著後退了好幾步,口中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
「罪臣常同甫叩見陛下,眾位娘娘小主。」常同甫消瘦的臉上布滿了滄桑,一道道周圍如同填不平的溝壑,雙眸空洞,似一具行尸走肉。
惜容忙慌跪在地上求饒︰「陛下饒命,這一切皆是憐婕妤的注意,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啊。」
「好個奉命行事,好個忠心盡職的奴才!哪日她要是讓你來刺殺朕,你也萬死不辭麼!」榮秉燁薄唇緊抿,語氣中的凌厲震得在場眾人慌忙跪了下來,口中喊著,「陛下息怒。」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賢貴妃冷聲道。
惜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憐婕妤一向嫉妒靜嬪得陛下寵愛,用催情香懷了子嗣後被貶為嬪,憐婕妤將此事皆算在了靜嬪的頭上,她讓奴婢去找太醫院的常大人,是常大人從宮外購置的麝香,憐婕妤威脅靜嬪小主身邊伺候的珧芷姑姑,讓她陷害靜嬪。那幾日靜嬪一直在低咳,憐婕妤查到附子有毒,但卻能醫治風寒逆咳。是以珧芷姑姑去司藥司以靜嬪的名義領附子,哪怕沒有太醫院開的方子,司藥司也沒有懷疑就給了珧芷。」
賢貴妃蹙眉問道︰「那珧芷為何要听命于憐婕妤?」
「憐婕妤抓了珧芷的家人,若是她不從,她一家人的性命都不保。」
盛寒安雙眸氣得通紅,嘶聲尖叫著︰「賤人,本宮何曾抓了珧芷的家人!」
惜容跪下地上不停地哭著︰「後來,憐婕妤便用了麝香,滑胎後就說是靜嬪謀害的,之前被指認靜嬪的天晴也是憐婕妤安排的!」
一直跪在地上的常同甫終于面如死灰的開口了︰「憐婕妤讓臣弄了附子藥渣在她喝剩的安胎藥里,那日查到的藥渣根本不足以讓一個孕婦小產,真正讓憐婕妤小產的,是她自己用的麝香。」
「夠了!」榮秉燁手死死地抓著座上的扶手,手面上青筋暴起,忽然間,他疾步走至盛寒安身旁,一掌打在臉上,盛寒安嬌艷的臉頰頓時腫得如饅頭一般,唇角有猩紅的血緩緩流出,她怔怔地捂著臉,眼前盛怒的榮秉燁叫她不敢開口為自己辯解半分。
「賤人,朕以為你只是性子嬌縱了些,沒想到你心如蛇蠍,不僅毒害自己的親生骨肉,竟還以此設計陷害灼灼!」榮秉燁怒火滔天,眸中森寒。
盛寒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死死的抱著榮秉燁的腿︰「陛下听臣妾解釋……」還未待她說完,榮秉燁毫不留情的一腳踹在她的心口,盛寒安被踹出去老遠,胸口像是撕裂了般的疼,她捂住心口,卻感覺喉嚨處傳來一陣腥甜,她忍不住吐了口猩紅的鮮血,雙唇被血染得通紅,血珠子順著她的唇角滑到下顎,又順著下顎滴落在光可鑒人的地上,她瞧見了地上倒映出的自己,如鬼魅一般駭人。
她想開口辯解,可胸口的巨疼讓她開不了口。
「賤人還做過什麼陰損狠毒的事,如實一一說來,膽敢知情不報,誅九族!」他的聲音恍如地獄而來,叫聞者驚懼。
惜容慌張地低下頭,急忙道︰「憐婕妤……」
「叫什麼憐婕妤!」榮秉燁暴喝一聲,嚇得惜容慌忙改口︰「盛氏平日里便喜歡欺凌低階妃嬪,她曾經和死去的韓小儀一起弄壞了鶯常在的腿,可她卻將此事盡數推給了韓小儀。盛氏中秋宴唱的那曲《霓裳羽衣曲》其實是玉華台太樂署的妙音樂姬唱的,後來她怕事情敗露,便讓人殺了妙音。盛氏嬌縱,平日里杖殺的宮女內侍不計其數,死了就拖去宮外的亂葬崗扔了。奴婢只知道這些了。」
「草菅人命,欺凌宮妃,謀害皇嗣,構陷妃嬪,惑于巫蠱。賤人,你究竟有幾條命!」
盛寒安不顧胸口的疼痛,慌忙趴在地上求饒︰「陛下饒命,求陛下看在臣妾祖父的份上饒了臣妾吧!臣妾以後再也不敢了。」
听到這里,賢貴妃心底嗤笑一聲,真是個蠢貨,不提伯遠侯還好,只怕這次伯遠侯府也要一並遭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