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在人的身上,給人一股久違的生氣,此時虛弱的葉國璋披著一個偌大的披風,被葉黎安排在一個避風又有太陽的院落里,躺在搖椅上閉著眼楮曬著久違了的太陽。
「爹爹,喝藥了。」葉藜用清脆的聲音叫著已然昏昏欲睡的葉國璋。
葉國璋的眼珠子動了動,睜開了眼楮,看向端著一碗黑色藥汁的葉藜,「藜兒,你來了啊,我睡了多久了?」
葉藜端著碗,輕笑著走到葉國璋的身邊,將藥碗放到搖椅旁邊的茶幾上,給葉國璋將他身上的披風掖了掖,說道︰「沒多久,爹爹若是還困就喝了藥繼續睡會兒,藥里加了些安眠的東西,爹爹正好在睡著的時候多曬曬太陽。」
「不睡了。」葉國璋從披風里伸出手,笑著看向自己的女兒,說道︰「藜兒真是長大了,爹爹看到你這樣,就算是去了也安心了。」
「爹爹~」葉藜氣惱的拉長了尾音,佯裝生氣的將藥碗從茶幾上端起塞到葉國璋的手中,「喝藥,不許說傻話,藜兒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葉國璋接過葉藜遞過來的藥碗,听話的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東西心里清楚便好了,說出來反而讓人傷心。
他端著藥碗,看著灰褐色的藥汁,嘆了口氣,而後一飲而盡,當灰褐色的苦澀藥汁從口腔滑進喉管,葉國璋忽然就想起了他的榮兒。
那時候的榮兒,是不是也和現在的自己一般,喝著這般苦澀無比的藥汁,內心明明知道自己會死,但是為了孩子,為了這個家,還是不得不繼續與死神做斗爭。
一口氣將藥碗中的藥汁飲盡,葉國璋將干了的藥碗遞給了葉藜,「藜兒,陪你回來的那個公子,到底是什麼人?你和他……是什麼關系?」葉國璋想了許久,還是將這個疑問問出了口。
葉藜接過藥碗的手頓了一下,而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把藥碗放回茶幾上,從自己的腰間抽出手絹,為葉國璋擦了擦染了藥汁唇角,低聲的說道︰「爹爹,我們只是很簡單的朋友關系。」
「朋友關系?」葉國璋皺起眉頭,顯然是不信,他看著明顯不想多言的葉黎,低低地嘆了口氣,說道︰「藜兒,你莫要騙爹爹,爹爹活了這麼多年的人了,什麼事情沒有見識過,什麼事情看不透,別說瞎話。」
「爹爹……」葉黎無奈地喚道︰「爹爹我們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不要多想了,藜兒不會做傻事的,爹爹放心吧。」
「藜兒!我是你爹!」葉國璋忽然拔高了聲音,聲音里帶上了微微的怒意,「你別騙我,我跟你說,你爹不傻,給我說實話!」
葉藜看著一下子強硬起來的葉國璋,身體猛得一僵,嘴唇囁嚅了一下,半響才悶悶的說道︰「我是在出去的這段時間認識的他,我只知道他叫容安,但是他值得信任,他已經答應了幫我查我們家的事情了。」
「你,你說你啊!」葉國璋听完葉藜的話,臉上立刻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準你再查葉家的事,不準查,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听爹爹的話!」
「爹爹,藜兒就是不甘心,我們葉家被害到這步田地,為什麼你就是不讓藜兒去查,藜兒要為葉家報仇,不然藜兒絕對不會甘心的。」葉藜一臉憤恨的說。
「你!」葉國璋看著倔強的葉藜,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半天才無奈地說道︰「你糊涂啊,藜兒。」
「我不糊涂。」葉藜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就是想為我們葉家報仇而已,我不能再一次眼睜睜的看著葉家滅亡,什麼都不做,不管我會因此付出什麼代價。」
葉國璋看著如此這般的葉藜,低低地嘆了口氣,只得道︰「罷了罷了……這或許就是葉家的命吧……」
葉藜看著如此的葉國璋,知道兩人此時不再適合一起談話,她端起藥碗,看了看還在生氣的葉國璋說道︰「爹爹你好好在這里曬太陽,藜兒先走了。」
「去吧。」葉國璋合上眼楮,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樣。
葉藜看著他,直接端著藥碗便離開了,爹爹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執著報仇,她永遠也不會明白,那種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覺是多麼的令人難以忍受。
這一次,她雖是不能留住家人的性命,但是,她絕不會再像上一世那般,那般窩囊的苟且偷生,一輩子都只能躲在暗處活著。
看著葉藜走遠,葉國璋掀開披風,從躺椅上站了起來,他將厚厚的披風裹在自己的身上,朝著容安所在的房間走去,不管怎樣,他都不能任由自己的女兒往不歸路上走。
容安的房間,葉國璋並不知道,他只得一個個的去看,不過他見那個容安似乎是大家公子,一副矜貴的樣子,想來肯定不會住什麼比較差的屋子。
想到這點,葉國璋直接將視線放到了修葺的比較漂亮的院子,葉國璋朝著心中所想的幾個院子走去。
當他走到梅園的時候,就看到有兩個穿著淺紅色衣服的男人守在梅園的前面,這讓他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倒是不用繼續找了。
想到這,葉國璋裹緊了身上的披風,緩步的走了過去,還沒靠近梅園,他就被梅園前面的兩個男人攔下,「沒有公子的命令,你不能進去。」
葉國璋看著一臉冷漠的兩人,自是知道這點規矩的,他立刻說道︰「還請兩位公子給葉某通報一下,葉某感激不盡。」
兩個守門的男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人看著葉國璋開口道︰「你在這里等著,我這就為你通報。」
「多謝。」葉國璋立刻道。
男人沒有理會葉國璋的這句話,直接轉身就走,過了一會兒,男人從里面出來,看著葉國璋道︰「你回去吧,公子說他不見你。」
「為何?」葉國璋不解。
「公子說了,你為了什麼來他很清楚,但是他是不可能同意的,你回去吧。」男人一字不漏的將容安的話傳達。
葉國璋听著這話,面上一時沒有露出什麼表情,只是開口說道︰「既是如此,多謝了。」說罷,他便沿著來路,落寞的離去,誰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是如何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