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突如其來的兩個吻,使姬寧大腦一直處于混沛狀態,迷迷糊糊的被謝望舒帶去醫院做全身檢查,直到醫生說她除了胳膊上的幾道小傷口以外,壯得像一頭小牛之後,謝望舒才滿意的帶她回去酒店,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在謝望舒的房間坐著了。
她猛地從床上跳起來,這不是她的房間,她要回去!
謝望舒倒了水回來,看她跟熱鍋上的麗似的團團轉,把水杯往旁邊的桌子一放,「你要干什麼?」
動作一僵,姬寧艱難的轉身,對上謝望舒含笑的臉,那兩個吻驀然又在心頭升騰,她囁嚅,「我、我要回去!」
「回去,回哪?」他索性放松了身軀,抱著胳膊靠在牆上看她。
她被他看得渾身難受,臉色漲紅,頭越來越低,馬上就要垂到胸前了,「回……我的房間。」
「這事不急,姬寧,你不覺得我們該談一談嗎?」有些事情,他一直覺得不急,但當發生了的時候,他也不會白白放過。
姬寧手足無措,「談、談什麼?」
他靠近她,一步一踱的接近她,誘哄道︰「談什麼?有很多要談的。不若,我們先來談談剛才的親吻?」
親、親吻?!姬寧猛地抬頭,睜大眸子,眼底全是他含笑的模樣,色若春曉,灼灼光華。
她不知道心頭翻涌的感覺該如何形容,她沒有談過戀愛,亦沒有和別人親吻過,之前的親吻亂了她的心思,可說到底,她並不排斥,也不討厭,她不是古代的貞節烈婦,因為這個失去的初吻而讓他為她負責,但心底又有隱隱的期待。
昨夜告誡自己的話在今天全盤打亂,她既糾結又害羞,既期待又害怕,若他只是一時興起,自己又當如何?
她承認,她鴕鳥了,她害怕從他口中說出自己不願意听到的事實,所以只想趕緊逃離。
于是極盡自然的問,「有什麼好說的?」
謝望舒浸yin商場多年,眼光自然毒辣,自然看得出她的口是心非,她縮在陰影里,小小的一團,讓他突然就心軟了,何必跟她再繞彎子?他拿起她的手握在手心,聲音很低,但在安靜的房間里卻格外清晰,「姬寧,你看著我。」
志怪小說里有山精海魅用聲音魅惑他人,她就像是被誘惑的凡夫俗子,只能呆楞楞的望進他的眼里。他瞳色淺淺,其中含著一絲柔情、兩分憐愛、三分笑意,即便看慣了這張臉,依舊覺得好看。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姬寧,我謝望舒,意欲求得姬寧為女友,可否?」、
這話說得多酸哪,這年頭都是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們在一起吧,這麼不倫不類的一句,讓人听著多別扭,多……開心啊。
姬寧覺得心底有粉紅泡泡不斷的升起,就像小時候和爸爸在院子里拿著肥皂水吹出來的泡泡一樣,折射在陽光下清晰的映著她的笑臉。
她猶豫著,被他握在手心的手熱響汗,期期菱的問︰「是因為那個、那個吻嗎?」
「不是。」
「啊?」手心越來越濕,她想抽出來,試了試,沒成功。
「是因為喜歡,所以親吻。」
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是不是就是你喜歡一個人,而那個人剛好喜歡你?
心底的泡泡越堆越多,多到都快把她淹沒,她的唇角越翹越高,心底的歡喜一陣一陣。
謝望舒等得急了,見她只笑不語,不著痕跡的將她攬在懷里,「姬寧,你還沒有回答我。」
姬寧在他的懷里,迎著他的視線,「好呀。」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相遇的時候,你未婚,我未嫁,而今你說你喜歡我,而我也恰好喜歡你,為什麼不在一起?
她的回答干淨利落,簡短的兩個字,徹底愉悅了謝望舒,他抵上她光潔的額頭,呼吸相聞,氣息交纏,「既然如此,女朋友,我們是不是要慶祝一下?」
「怎麼慶祝?」
「這麼慶祝!」言未盡,動作先行,攫取她的唇瓣,細心描繪。
日光散盡,最後一絲夕陽也落在群山後面,陰影籠罩,房間里沒有開燈,有燈光從開了一角的窗簾處透過來,落在地上,細細的一道光束。
半晌,姬寧伏在謝望舒的懷里,手腳酸軟,捂著唇瓣,「不能再親了。」
從確定戀愛關系之後,他們兩個就沒有干別的,光在這里親吻了,再親下去嘴唇都要腫了,還要不要出去見人了?
她瞪他,眼波流轉,在黑漆漆的房間里,映著微光,奪人心魄,謝望舒見好就收,「好,不親了。」
聲音帶笑,落在姬寧的耳朵,原本就紅的膚色越發紅艷。
最後謝望舒還是放了姬寧回自己的房間,她站在鏡子前,鏡子里的她頭發蓬亂,衣服皺巴巴的貼在身上,胳膊上貼了好幾個OK繃,怎麼看怎麼狼狽。
她抱著頭,申吟一聲,這麼髒兮兮的,他是怎麼下得了口的?
她洗了澡,收拾整潔,坐在床上,楞楞的托著下巴陷入沉思,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清太多了,她要好好理一理。
在遇見謝望舒之前,她並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對愛情的向往,從來都沒有斷過。
最初的起因應該是源于父母,他們之間的相濡以沫令她動容,亦是讓幼小的她在懵懂時期就認為,啊,生活應該是這樣子的。
後來在爸爸毅然離家之後,她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豎起高高的心理防線,她覺得早先自己所有對婚姻、愛情抑或是感情的懵懂憧憬全部建立在謊言與虛假之上,她開始懷疑,懷疑這些的真實性,甚至懷疑自己。
後來有一次,依稀記得一個午後,她躲在家里看迪斯尼的電影,青春熱烈,帶著青少年的氣息。那個時候,擔任女主角的達芙還是個有點胖的女孩,不似現在已為人母親。
電影里,有一句很經典的台詞——永遠不要因為擔心三振出局而退場。簡單到直白的台詞,卻把她拉回到了很久以前,爸爸握著自己的手在白色的宣紙上寫下的四字成語——因噎廢食。
炙熱的午後,她因那句台詞而難過,也因那句台詞而堅強。更突然明白,這一生,或許注定有些經歷會痛苦、會難過、會度日如年,但無論如何,在期待的一切來臨的時候,抓住它、享受它,若是失去了它,那麼就懷念它。總好過從來都沒有勇氣去追逐它。
三爺爺曾說,她看著嬌嬌弱弱,心里卻是個有主意的,有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強。
現在的她感激這份倔強,讓她在謝望舒面前選擇了握住他的手,她更感激謝望舒,在她躊躇不前的時候,給了她繼續的勇氣。
這樣,多好。
武當山這個地方,在金庸的筆下,誕生了張無忌和趙敏的愛恨交纏,使爸爸媽媽半生糾葛,卻又讓她在這里收獲了屬于自己的愛情,或許這里真是她的福地也未可知。
謝望舒和姬寧在第二日離開十堰。
就像每一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情侶一樣,他們舍不得彼此離開自己的視線,哪怕只有一秒。所以姬寧退了原本已經訂好的火車票,和謝望舒轉戰武漢飛回N城,還帶著兩枚外國燈泡。
猶記得謝望舒自然而然的攬著她的肩往酒店外邊走時盧斯睜大的眼楮,都能倒映整個世界了。
他操著一口帶著濃濃口音的中文,「你、你們……哦,謝,你是個騙子!」
謝望舒低頭看了一眼懷里臉色緋紅的新上任女友,「我騙你什麼了?」
「你說,你們是朋友!但是現在,你們的動作明明是情人之間才做的。」口音雖然有些怪異,但仍將心中所想表達的很準確。,
謝望舒心情好,解釋道︰「盧斯,我沒有騙你。」他頓了頓,「之前,確實是朋友。就在昨天,姬寧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
謝望舒覺得很神奇,或許遇到自己你喜歡的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像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子一樣,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盧斯藍眼楮閃過驚訝,「啊?」
一直作壁上觀的勞倫斯倒是顯得很平靜,吐出兩個字,「恭喜。」
「謝謝。」謝望舒卻之不恭。
回去的飛機上盧斯一直很怨念,為什麼謝都找到了女朋友,而他卻連黯遇都沒有,心情很不好,連武俠小說都提不起他的興趣了。
下了飛機,王錫早已經安排了車在機場等候,姬寧一行四人到了出口,王錫看到姬寧微微有些驚訝,很禮貌的打招呼,「姬小姐。」
姬寧的行李在謝望舒手里,他看到王錫,直接吩咐道,「王錫,帶盧斯和勞倫斯回酒店休息。」
王錫點頭稱是,然後疑惑道︰「那謝先生你呢?」
謝望舒微笑,「我送姬寧回家。」
王錫隱隱覺察到了什麼,但作為一名能干的屬下這時無須多問,只道︰「是。」
倒是盧斯怨念比較重,用一種被拋棄的眼神看謝望舒,「哦,謝,你這叫重色輕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