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前院你郭大爺就要咽氣了,我和你媽過去看看。」蕭正興一瘸一拐的對兒子說道。
「什麼?郭大爺就要咽氣了?」
陡然之間听到這個消息,蕭鄴似乎立即想到了什麼,不由與身旁的雲魅兒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兩個人幾乎同時月兌口道︰「老人憾。」
「什麼?你們在說些什麼呀?」李玉紅一時間沒有明白是什麼意思,啞聲道。
「媽,」蕭鄴問道︰「這老郭家是否還有啥令郭大爺放心不下的事情嗎?」。
「有,當然有。」還沒等李玉紅回答,齊女乃女乃就在一旁接道︰「你郭大爺家的老閨女前幾年不是離婚了,一來二去,直到現在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主,唉!都三十七八歲的人了,這不還耍單呢嗎,如今老郭頭這麼一走,能放心的下嗎?」。
雲魅兒一听,覺得機會來了,不由催促蕭鄴道︰「蕭鄴,咱們也去郭大爺家看看吧。」說完,她對蕭鄴擠弄一下眼楮,這是他倆慣用的一個串通的小信號。
蕭鄴自然領會,點點頭,可蕭正興卻反對道︰「人家是老人過世,咱們家呼啦啦去那些人干啥呀,這種事情,由我們大人去看一看就可以了,你們當小孩子的就不要去了嗎。」
「叔叔,郭大爺平時在見到我的時候,老是愛夸贊我長的漂亮又心靈手巧啥的,所以,到了這個時候,我和蕭鄴還是過去看看為好。是吧,蕭鄴?」雲魅兒說罷就用下巴頦對著蕭鄴弩了一弩。
「是啊,爸,另外郭大爺平時對咱家也挺照顧的,對我也好著呢,所以,他到了臨終的時刻,咱們呼啦啦去一幫人,表示一下還是對的。」
說完,蕭鄴拉起雲魅兒的手,就向郭大爺家跑去。一邊跑兩個人的口中還不消停︰「老人憾,老人憾。」
雖然沒有听清楚他們嘀咕的是什麼,但走在後面的蕭正興卻對李玉紅納悶的說道︰「這雲魅兒才到咱家幾天呀,那郭大爺都在炕上躺了將近一個月了,這……這情況也對不上號啊。」
「是啊。論說,他倆根本就沒有見過面呀。」李玉紅也頓時恍悟過來,但是她轉念一想,不由欣慰的嘆了口氣,說道︰「唉!這話說回來,年輕人愛孝敬老人,這也是好事,咱們應該支持才對。走吧。」
「小孩子家家的,湊什麼熱鬧?」
「走吧,走吧……。」李玉紅催促蕭正興道。
由于急著趕時間,蕭鄴和雲魅兒很快便來到了郭大爺家的門口,見院里和屋里都已經堆滿了人,蕭鄴見狀,便悄聲囑咐雲魅兒道︰「魅兒,趕緊把小瓶子準備好,準備開接。」
「時刻準備著。」雲魅兒說著,沖著蕭鄴舉了舉手中的瓶子。
來到院內,蕭鄴逐一跟自己的熟人打過招呼之後,繞過人群,便拉著雲魅兒進到了屋內。
此刻呈現在面前的是令人傷心的一幕,只見橫躺在病榻上的郭大爺已經骨瘦如柴,雙腮凹陷下去,雙眼微閉,喘息之音已經極度吃力……。
而就在郭大爺的周圍圍滿了他的兒孫們,蕭鄴在人群中尋找了半晌,終于看見了郭大爺那個離婚的老閨女正獨自站在一旁,在暗自的吧嗒吧嗒的低頭垂淚。
「唔——。」
吃力喘息的老人突然沖著老閨女的方向費力的唔了一下,大家見狀立刻湊了過去,老郭頭的大兒子此刻滿臉痛苦的對自己的父親說道︰「爸呀,你還有啥遺願沒有啊。你就說吧。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們替您去辦。」
「有……啊。」老郭頭沖著小閨女嘎巴著嘴,勉強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
雲魅兒與蕭鄴對視了一眼,然後悄悄的湊了上去。
「唉!」老人旋即又顫顫巍巍的發出一聲嘆息,緊接著,又吃力的發表了一番感慨︰「人的……一生……不……容易呀!」
「流眼淚,流眼淚。」雲魅兒與蕭鄴在內心默默的祈禱著。他倆的眼楮期盼的都要冒綠光了。
尤其是雲魅兒,此刻堅信郭大爺那干澀的眼角中就要溢出遺憾的淚水了。
她悄悄的將小瓶子的蓋扭開,由于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郭大爺的身上,所以,沒人注意她手中的這個神秘的小瓶子。
郭大爺感嘆完之後,旋即又將自己的頭部慢慢的挪移到離他最近的大孫子身上,哆里哆嗦的顫音突然一轉,又道︰「但是……我……看到我的……我的大孫子,我還是……覺得……倍感……欣慰的。」
說完,吧嗒,腦袋一歪,死掉了。
非但沒有溢出遺憾的淚水,而且還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的爹呀,我的爺呀……。」
屋子里頓時哀嚎聲一片,雲魅兒和蕭鄴急的也差點跟著哭了起來。
萬般無奈之下,蕭鄴給雲魅兒拉到了院內,院子里的人多半都是左鄰右舍,大家見到此番情景,也都沉浸在沉默與悲傷當中。
「魅兒,別傷心了,走吧。」蕭鄴勸由于沒能如願完成任務的雲魅兒道。
「唉!真是不甘心呀。」雲魅兒苦嘆道。
「這是沒辦法的。」蕭鄴剛勸到這里,突然,他身旁的老李頭可能是由于自己的好朋友老郭頭突然離世的緣故,心里一急,便順勢摔倒在地上。
蕭鄴知道這個老李頭平時里是個心肌梗塞的患者,此刻出現了這種情況,一定是犯了心髒病了。
啥也別說了,救人要緊。
蕭鄴想到此,立即趴在地上,俯身對著老李頭做起了人工呼吸……。
可是盡管蕭鄴盡了全力對老李頭實施了搶救,終歸,那老李頭只是緩過來一口微弱的氣息,他臨終之前,只對身旁哭喊的老伴留下了一句遺言︰「咱家養的那兩小豬羔呀,我剛剛養了兩天,還沒有看到它們長大,就……就……。」
說完,老人的眼角溢出了無比遺憾的淚水,蕭鄴趕緊轉過頭去,吩咐雲魅兒道︰「快接呀。」
說時遲那是快,雲魅兒趕緊將自己手中的小瓶遞到了老人的鼻尖部位,順利的將那滴寶貴的淚水接到了瓶內。
「唉唉唉,這孩子這是干啥呀?」眾人見到這猝不及防的一幕,已然夠擔憂的了,可又見到雲魅兒這個怪異的舉動,就更覺得今天的怪事真是太多了。
蕭鄴見雲魅兒已然接淚成功,便連連對眼前的眾人說道︰「我跟我小姨家的親戚還有事,我們先走了。諸位節哀,諸位節哀。」
他邊說著邊要帶著雲魅兒離開此地,卻恰逢蕭正興和李玉紅趕了過來,李玉紅不禁劈頭問兒子道︰「你倆干啥去呀?慌里慌張的?」
「不干啥,去找寡婦。」蕭鄴只顧埋藏在心事里面,信口一答。
「找寡婦?」李玉紅又被听糊涂了。
「哎呀,媽,我就想問問您,咱們家那趟房緊東頭那家的劉寡婦這麼些年是不是守身如玉,沒有過外遇啥的。」
「對呀,沒听說過她再搞過對象啥的。你問這干嘛?」李玉紅越听越蒙圈。
「那好,就是她了。」
說著的同時,蕭鄴拉著雲魅兒撒丫子就跑掉了。
「你們干啥去呀。」
「上我劉嬸家串門去。」跑遠之後的蕭鄴大聲答道。
蕭正興也越發納悶的說道︰「這倆小兔崽子,今天是咋的了,咋串完東家串西家的。」
「嗯。是不太正常。」李玉紅和蕭正興雖然承認此事,但眼見郭家大院之內是哭聲一片,便急急呵呵去幫忙其他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