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昂天死了,就在他妥協了阮修堅決不搶娶安淺玥的決定之後。
是老太監最先發現的,阮昂天睡的很安詳,卻再也醒不過來,眾臣們都說這是先帝心願已了,所以早登極樂去了,于是,便齊齊跪呼要阮修登位。
可是,阮修卻覺得心中怪怪的,他覺得父皇的死實在是過于突然,這讓他非常難以接受,然而,事實卻就擺在眼前。
「阿修,更衣吧。」
站在窗邊,看著小小的鳥兒展著雙翼劃過了才微微泛了魚肚白的天空,阮修自始至終覺得恍恍惚惚的,他一直都覺得,父皇不曾離去。
可是轉眼間,阮昂天都已經下葬十余天了,國不可一日無君,而阮修即位的日子也悄然來臨,為了確保今日的登基大典順利進行,就連阮修的衣飾,都是身為兄長的阮德陽一手操辦。
「皇兄,這怎麼使得!」
見阮德陽捧了衣服站在自己身邊,阮修不由得吃了一驚,即便是他今後貴為天子,伺候他更衣這種事情,也自然有侍者們來做,可皇兄卻為了他登基事事親力親為,他……
「如何使不得,為了你能成為被人人稱頌的明君,皇兄可以做更多的。」
阮德陽笑了笑,將手中的龍袍放下,像小時候一樣,將阮修拉到自己面前,開始為他寬衣解帶,更換一會要穿的龍袍。
「皇兄,我一定會好好做的。」
看著低頭為自己系腰帶的阮德陽,阮修只覺得心中一陣激勵,還好他們兄弟之間從不曾有過爭斗,不然的話,他真的不知道,到底要如何面對自己的手足可。
「阿修,一會你出了這個門,就再也不是皇兄的阿修,而是這東夏的聖上。」
阮德陽最後將阮修的衣領整理好,滿意的打量著自己的杰作,不錯不錯,阿修龍庭鳳目,配上龍袍,更顯得天人之姿,果然,他是兄弟中最適合成為一國之君的人。
「皇兄,我……」
「不對,再也不能我了,別讓百官笑話了去,再者,還有別國的使者來恭賀呢。」
阮德陽笑著,雙手捧起一旁的金冠,小心翼翼的戴在阮修的頭上,並輕輕的扶正,仔仔細細的審視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之後,這才沖著外面喊了一聲。
「好了,通知禮部準備後續吧!」
「是!」
外面的侍衛高聲答應著,隨即邁著穩實的步子跑開,而這一刻,阮德陽也親手打開了房門,高聲喊道,「聖上起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阮修身著金色的龍袍,氣宇軒昂的邁步出來,早就等候在門前的皇家儀仗隊,全部跪地高呼著萬歲。
「免禮,起駕。」
阮德陽親自扶著阮修登上龍輦,看著阮修將剛剛的情緒完好的遮掩住,只是面無表情的吩咐了一句。
「起駕!」
總管公公高高的揮舞了一下拂塵,龍輦便載著阮修朝著舉行大典的正殿而去。
看著阮修坐的筆直,卻又帶著些孤高的背影漸漸遠去,阮德陽心中滿意的點了點頭,阿修,從今天起,你便是一國之君。
同時,也是孤家寡人。
南疆。
本以為,南卿墨多服幾次要就會漸漸清醒過來的,可是沒有想到,南卿墨服了藥之後,臉色倒是真的一天比一天紅潤起來了,可是人卻遲遲的就是不肯醒來。
而發現了南臨軒將蘇珵趕走的南航遠,事後大發雷霆,先是將南臨軒追著滿院子的打,隨後又將他關進了南家的祠堂里去罰跪,總之,南臨軒簡直是慘到沒朋友。
只是,即便是這個樣子,南航遠卻仍舊沒能找得到蘇珵的的身影,他們南疆將人家帶來,又將人家趕走,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可就丟了大人了。
于是,事情一下子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
「這個死小子,這下子倒好了,本來是我們墨墨受了委屈,結果眨眼間,就變成了咱們的不是。」
南航遠恨恨地朝著祠堂敞開的門瞪了一眼,見南臨軒老老實實的跪在那里,這才又稍稍的平復了心情。
「唉,事已至此,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現在,我就盼著那丫頭能趕緊的醒過來,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麼對得起她娘啊。」
南正江雙手抓進頭發里,雙眼赤紅的看著仍舊沉睡著的南卿墨,只覺得滿心的愧疚,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要不是他沉醉于提升蠱術,放松了對于女兒的關心和照顧,女兒說什麼也不會自己偷偷跑到天機山,最後又傻乎乎的獨闖死人谷的。
「老哥,別這麼說,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啊。」
見南正江痛苦萬分,南航遠也急忙安慰著,「你知道是什麼嗎?」。
「是什麼?」
南正江一臉的疑惑,他遺漏了什麼嗎,到底什麼呢?
「唉,老哥啊,你沒發現嗎,姑娘長大了啊。」
南正江嘆了口氣,幽幽的繼續說道,「你看,她已經再也不是那個只會蹦蹦跳跳的到處捉弄人的小丫頭了,她長成大姑娘了。」
南正江當即就愣住了,是麼,女兒長大了麼?
是的,的確是長大了,今年,都已經十七歲了呢,長的跟她娘年輕時候一模一樣,好看。
「原來,姑娘長大了啊……」
南正江從腰間掏出煙袋鍋,拿了火折子將里面的煙絲點燃,隨即甩了甩手將火熄掉,嘴巴湊到煙嘴前,狠狠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
味道極大還帶著點酸澀的老旱煙,順著咽喉和鼻管鑽進肺里,帶著熱辣的強烈嗆味在體內循環著,南正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眼楮有些酸酸的。
真是奇了怪了,抽煙又不是用眼楮抽的,怎麼還眼楮不舒服呢。
南正江揉著眼楮,繼續抽著煙,一語不發,而見狀,南航元也是默默地嘆了口氣,看來,是他們老了。
「老哥。」
「嗯?」
「要不等墨墨醒了,咱倆搭個伴去游歷,也好為南疆的蠱術提升做做貢獻。」
「你是想退位?」
「昂,這江湖就留給孩子們去折騰吧。」
「你想的美,你今年才四十,好歹給我等到六十再退,可不能讓我姑娘那麼早受累。」
「好好好,六十就六十。」
姣好的陽光投照下來,落在老哥倆的身上,給二人平白的增添了一層金融融的光亮,頗有些立地成佛了的感覺。
可是,人家佛都是清心寡欲,阻斷了塵緣,哪會像他們這般,如此的愁緒萬千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