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亮,天空霧蒙蒙的,都有點看不清遠方的情形。
當濟世堂開門的時候,很快就迎來第一個客人。這個客人是一個小乞丐,不過他不是來看病的,是來送東西的。
小乞丐自己也並不知道他所送的東西是什麼,但是有人出了錢銀,他又哪里有拒絕的道理?是以一大早便守在門口,急切的把一根簪子送給了青衣的姑娘。
外頭實在冷,小乞丐一把東西送到,連忙轉身就跑開了。
他跑得急,沒有瞧見身後的姑娘玩味的笑容。
阿離打量著簪子好一會兒,隨後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勾唇笑了笑,她把簪子一頭的珠花擰開,在里面找到了一張卷得小小的紙條。
紙條也沒什麼,上頭不過是寫了一個地址,就是上次阿離從普相寺里回來後,和趙子箴待的那個客棧。
阿離看到這里,她再也待不住了。她急急對著身後的厲懷仁道:「先生,我有事先出門了,你自己看著點醫館。」
說著,她拎起自己的油紙傘,披著清晨點霧氣走出了西街。
等她趕到的時候,趙子箴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阿離因在晨霧中行走而在鬢角沾染上水珠,她此刻也顧不上自己,而是直接對著趙子箴說道:「發生了什麼,這麼急著把我叫出來。」
趙子箴皺眉,他有些為難地道:「葉尋他……我猜他現在已經發現了青花圓盤的事情了。」
阿離一驚反問道:「他怎麼發現的?」
趙子箴搖頭,「其實我也只是猜測,我前幾日,在古玩齋里,原是想辦法銷毀賬冊,讓葉尋查不出茶具的來源的,但是卻被他趕到。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從古玩齋出來後,他整個人就不太對,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隨後還叫我不用查鄭杰的案子了。」
「發現了……」阿離有些不甘心,「若是他發現了又不想查,那我們不是功虧一簣了麼?」
趙子箴搖搖頭,「不過他後來又把我叫去,說是讓我留意鄭府管家的動靜了。」
阿離被少卿大人的反復無常弄得有些發愣,「怎麼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
「葉尋發覺被耍,心里定然是痛恨難當,他此番想查下去,想必是要揪出凶手出氣吧。」趙子箴沉吟道:「如今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便也只好步步為營了。」
阿離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你先不要輕舉妄動,先看看他的反應,若是有暴露的危險你就馬上收手,免得讓他順藤模瓜,找到你身上來。」
趙子箴點了點頭,他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說:「還有一件事情……」
他暗暗咬牙,「就是羅敷她現在還在醉客坊里,我始終覺得,把她放在醉客坊里終是不妥,所以就表明身份說要贖她出來,可是她拒絕了我。」
「她鬧什麼鬧?」阿離為難道:「現在一個葉尋就夠我們心煩的了,怎麼羅敷也不安分?」
趙子箴頓了頓,繼續說:「她雖是拒絕了我,但是卻轉頭求葉尋把她贖出去。」
阿離冷笑起來,「臭丫頭,她這是想攀高枝?但是也要看少卿大人可不可拋枝啊,都淪落到這步田地了,她還真是不知好歹。既然她已經另尋他主了,我看以後也不必理會她了。」
阿離心中氣悶,但是趙子箴卻搖了搖頭,「她倒不是想攀高枝,之所以找上葉尋,是因為交易。葉尋在追查鄭杰生前的下落,最後就找到醉客坊去,後來便查到羅敷頭上。」
阿離明白過來了,「所以,她就和葉尋做交易?」
趙子箴應道:「對,當日羅敷正好去陪酒,所以听到了一些話,正好可拿來換消息,葉尋也因此答應把她贖出來了。」
「她倒算有點小聰明……」阿離笑了笑,眼楮微微眯起來,「她可有听到什麼了?」
「密函失竊,大禍臨頭。」
阿離背著手,在屋內踱了幾步,她輕聲道︰「沒想到,張漸飛竟然會告訴鄭杰密函失竊的事情。鄭杰明知密函失竊了,卻還如此沉得住氣,果然不簡單。只可惜,他千防萬防,應該沒有想到,他所喜愛的茶具會要了他的命吧?」
阿離突然停下來,她笑了幾聲,「幸好,幸好我第一個下手的人是他,否則張漸飛死了,打草驚蛇,想殺鄭杰可沒那麼容易了。」
阿離停了下來,屋內一時有些沉默,他們兩個都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過後,阿離道︰「羅敷不能贖出來。」
趙子箴一個愣怔,「為什麼?」
「至少不能是葉尋贖出來,她以前認不出你便罷了,可你之前已經跟她表明了身份,你天天跟在葉尋身邊,要是羅敷說了什麼,那可就難辦了。」
「可是在醉客坊的時候,她在葉尋面前並沒揭穿我。」
「我不管。」阿離聲音冷了下來,「我已經忍了這麼多年,決不允許出現一絲一毫的我所不能掌控的東西,羅敷太危險了,不能讓她跟在葉尋身邊。她之前是沒有開口,但是誰能保證她以後還會守口如瓶呢?」
趙子箴暗嘆一聲,「我知道了,會想辦法阻止的。」
阿離這才笑了起來,「我知道你舍不得她,你可直接把她帶回家中好好看著,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趙子箴卻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他話鋒一轉,說道︰「我看見你給葉尋的藥瓶子了,他什麼時候去找你的?」
阿離楞了楞,隨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給葉尋敷腳踝的藥。
阿離悶悶道︰「我的美人計原來也不是毫無效果的,可是我現在卻不太想繼續下去了。」
這下輪到趙子箴驚訝了,「為何?」她之前明明勢在必得的,但是現在有了轉機卻說要放棄,這行事可不像阿離的作風。
「他顯然不好控制,我不知道,等到了他身邊還能不能隱藏好自己。」阿離頓了頓,有些郁悶的道︰「罷了,先看看情況吧,要這麼放棄了實在可惜,只是我又怕他油鹽不進,怎麼都不肯任我擺布。到時我已經讓他注意到了,要想再抽身離開,可真是麻煩得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