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姑娘,這是我家表妹,太常寺寺丞莫府的七姑娘莫少璃,我家小堂弟韓明炫。」韓明蘭走過來對杜若衡笑道,又附身對韓明炫說道︰「這是杜首輔家的杜姐姐,你可不能去鬧人家!」
莫家七姑娘?被廢掉的長公主的女兒?
杜若衡目光一閃,看著莫少璃的眼神便有些意味深長起來︰「剛才看到莫七姑娘時我還有些疑惑,想著這是誰家妹妹,竟長的如此標致?原來竟是莫七姑娘,這便難怪了!」
莫少璃本來就不大喜歡她,听她這麼不陰不陽的說著不清不楚的話,心里更加不以為然,臉上卻神情不動,微笑著說道︰「杜姑娘過獎了!」說完也不再與杜若衡多話,低頭問韓明炫︰「炫兒肚子餓不餓?我們去吃果子。」
韓明炫人小鬼精,早已感覺到杜若衡對他和對七表姐的不善,便也沒了興趣再和她說話,听莫ˋ少璃問便高興的說道︰「好!我要吃窩絲糖!」
莫少璃笑道︰「可以吃,但是不能吃許多!」
韓明炫點頭︰「嗯!娘也說不能吃太多糖!」
「炫兒真乖!」莫少璃對杜若衡微微點了點,牽著韓明炫離開。
杜若衡在听韓明蘭說出莫少璃的身份後,心里那股子嫉妒頓時變作輕視。
家世出身低賤,又有那麼一個娘,長得再美又有什麼用?
她見旁邊的人落在莫少璃身上的目光明里暗里都透著驚艷,便很想要乘機提起惠安長公主,好讓那些人知道莫少璃是個怎樣的身份。
哪知莫少璃卻並沒有要和她攀談結交的意思,即便听韓明蘭說她是杜首輔的女兒時,神情也絲毫未變,而後便就把她晾在一邊和韓明炫說起了什麼窩絲糖?!
這讓杜若衡剛由嫉妒變作輕視的心理,不由又起了微妙的變化,竟隱隱對莫少璃嫉恨起來︰不過是個破落戶家的姑娘,被廢公主的女兒,憑什麼?憑什麼在自己這個首輔千金面前那麼從容優雅,儀態萬千?
杜若衡咬著下唇盯著莫少璃的背影,神情變了幾變,正不知應該追過去當眾揭穿她不堪的身份,還是裝作不屑放她一馬,廳里的人忽然騷動喧嘩起來。
「沈三公子和楚王真的說要去後園里賞梅?」一個姑娘急聲問道。
「回姑娘,奴婢剛才去替姑娘給老爺傳話時听小廝說的,他說親耳听到楚王邀請沈三公子一起去賞梅。」
「真的呀?快去找雅雲姐姐來,咱們也去園子里!」
「對,就說我們要去湖邊的望雪閣賞雪斗詩」
「這個主意好!望雪閣是去梅林的必經之路,咱們在樓上等著,說不得能看到他們!快去叫楊姐姐來!」
……
一陣騷亂後,有人真的找來了楊雅雲,眾人七嘴八舌的表達了想要去望雪閣的意願。
楊雅雲身為威遠侯府的嫡長小姐,早已慣于招待女眷這樣應酬來往的事,很願意讓客人們玩得更加適心暢意,便讓堂妹楊曼雲先帶人去望雪閣準備,自己親自去稟報侯夫人。
侯夫人也正擔心著小花廳里姑娘小姐枯坐無聊,听了也覺著這個提議好,又多撥了些丫鬟婆子去伺候,還特意讓人送了新鮮的鹿肉和暖酒到望雪閣︰「……烤了吃,喝著玩罷。」
莫少璃哄著韓明炫吃了些不傷胃的茶果,又引著他和自己說話,間或和韓明蘭說笑幾句,並沒有十分注意旁人在議論什麼。見姑娘們紛紛起身離坐,穿戴斗篷雪帽向門外涌去,不由問韓明蘭︰「這是要去哪里?可是宴席開始了?」
正走過來的楊雅雲聞言笑道︰「莫家七妹妹果然還是個孩子,和炫兒一樣滿心記得吃呢!這會兒離開宴還有些時間,是大家覺得在這里枯坐無聊,要去園子里湖邊的望雪閣賞雪作詩呢!韓姐姐和莫家妹妹也一同去罷?」
剛才大家議論著要去望雪閣時韓明蘭已經听到,但她見莫少璃好像沒有什麼興致,只顧和韓明炫玩得起勁,便想起嬸嬸說過七表妹不愛讀書的話,想著莫少璃大概不願和眾人一起去望雪閣,便也坐著沒動。
此時見楊雅雲親自來邀請,她便笑著推辭道︰「我們還帶著炫兒,過去也是搗亂,便就不去了,清清靜靜坐在這里說話也很好。」
楊雅雲雖然和莫少璃相識不熟,但以往在別家也踫到莫家六姑娘莫少琪,听莫少琪說過她家七妹妹不愛讀書,對詩詞更是半巧不通,听韓明蘭這麼說,心中便也有些明白,便不再提詩的事,笑道︰「母親特意送了些上好的鹿肉過去,讓大家烤著吃,莫七妹妹可要去嘗嘗?」
莫少璃還沒說話,韓明炫已經嚷了起來︰「要吃!要去!要吃!我要吃鹿肉!」
「你這小貪吃鬼!」韓明蘭彈了一下他的腦門,「鹿肉雖好,卻哪里是你能吃得的?看吃了回頭喊肚子疼!」
「去看看!」韓明炫听他吃不得吃鹿肉很是失望,但卻仍有些不死心,拽著莫少璃的袖子說道,「七表姐,我們去看看!」
也難怪韓明蘭和楊雅雲都覺得莫少璃對去望雪閣賞雪斗詩沒興趣,因為她的確沒有什麼興趣,依她的心思,她更願意和韓明蘭留在這里圍爐說話。但听楊雅雲說有鹿肉,她不知怎的竟就想起紅樓夢蘆雪庵里史湘雲吃烤鹿肉的豪氣來,又見韓明炫這麼有興,便對韓明蘭笑道︰「不然就去看看?」
在韓明蘭的心里,莫少璃和韓明炫一樣都還是需要照顧的好奇寶寶,自然以他們兩人的心意為轉移,便也就笑著答應,對楊雅雲道︰「你先過去照看她們罷,我知道去望雪閣的路,我帶七妹妹和炫兒去就好。」
因為望雪閣還有一屋子的姑娘要招待,楊雅雲也不能在這里再多耽擱,剛才也是看到眾人都走了,只有韓明蘭幾個坐著沒有動,才特意過來邀請相問。此時想著望雪閣里只有楊曼雲在,她也有些不放心,便也不再繼續客氣,留了小丫鬟給韓明蘭帶路,自己帶著人忙忙的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