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她,她在御林苑西池做了什麼?」杜興對杜夫人冷聲說道。
杜若衡聞言,猛地向他看去,眼中露出恐懼之色︰「父親,您……您知道了?」
「你做的那些事,又能瞞過誰?」杜興冷哼著說道。
「沈家那小崽子處處與老夫作對,我豈能讓你嫁他!你趁早死了那份心!若再敢去找他,我定然打斷你的腿!」
「父親!」听他說得如此決絕,杜若衡癱軟在杜夫人懷中。
杜夫人驚疑看看他,又看看杜若衡︰「衡兒做了什麼?你要這麼對她?」
「兩個丫頭已被我封了口……許王應該很快就會上門!」杜興答非所問地緩緩說道。
從宋淵登上龍位,太子位便已在杜興的謀算中。
皇上有幾位皇子尚未成親,自己也恰好有幼女杜若衡尚在閨中,杜興就起了想要做國丈的心。
但當時最得宋淵看重的大皇子秦王宋忱卻已成親有了正妃,且與王妃恩愛非常,相敬如賓。宋忱生母李皇後又明慧睿智,處處滴水不漏,杜興想盡辦法也插不進手去。
幾番試探不成後,他漸漸就生了想要把宋忱拉下太子位的念頭。所以他故意讓人把宋淵給淮南王宋德下毒的事泄露給宋忱,致使宋淵宋忱父子反目成仇。
而後,宋淵怒廢宋忱,並將其一家全部幽禁于南宮。
杜興原本想著即便宋忱被廢,自己也無法繞過李皇後,就打算扶持同是皇後嫡出,尚未成親卻更好拿捏的三皇子楚王宋恆上位。
卻沒想到宋忱被廢後,病中的李皇後承受不住打擊,竟薨逝而去。
這對杜興來講倒是意外之喜。沒有了李皇後在,他便就毫無顧忌,果斷地撇開了一直游離在宋淵視線之外的愚蠢無能宋恆,把目光投到在宋淵面前取宋忱而代之的精明能干的宋恪身上。
只是杜興卻沒有想到,單蠢的宋恆在皇後薨逝後,竟忽然開了竅,換了個人似的變得足謀多智,果斷決然起來。不但頻頻在皇上面前刷存在,還事事佔取先機,越來越有壓倒宋恪之勢。
杜興就又有些猶豫起來。
有鎮國公府和威遠侯府撐腰,宋恆在朝中勢力並不弱于宋恪,還又多佔了一個嫡出的身份。
為此杜興也曾想要把宋恆籠絡到手,可是數次試探,卻不得其果。
不但如此,宋恆還在沈三的指使下還處處與他作對。
杜興因此也是惱極了沈策︰「那小崽子,說起來老夫和他父親也算是有幾分交情,他卻如此對老夫!」
勾搭宋恆不成,杜興只能重新把眼光投到宋恪身上。
但杜興了解宋淵的性子,知道若是自己太過干脆答應宋恪的親事,皇上必然會對他有所猜忌。所以一直以來,他對孫貴妃的問親欲迎還拒。
御林苑杜若衡西池「失足」落水,許王「恰好」相救,正給了他和許王府結親順理成章的理由。
先前杜若衡剛一回府,杜興就把侍書入畫叫來審問。
兩個丫鬟雖然說得支吾含糊,他卻也听了個大致明白。
他心中雖然惱怒宋恪借機謀算他,肆意侮辱他女兒。但對這件事的結果,倒也樂見其成。
「是時候該有些進展了!」杜興讓人把侍書入畫拖走後說道。
至于宋恪……今天這筆賬他是記下了。
「可許王那樣的性子……衡兒嫁給他將來豈不是要吃苦頭?」杜夫人沉默半響開口說道,打斷杜興的沉思。
雖然老爺以前不止一次說過要把衡兒嫁給許王的話,但事情真的落到女兒頭上,她卻仍難免心疼。
「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有我在,諒他也不敢對衡兒怎樣!何況他將來是要登位的,哪能少得了姬妾?」杜興不以為然道。
杜夫人遲疑了片刻,說道︰「楚王如今也漸漸起勢,並不比許王差在哪里。老爺既是要扶,為什麼不能是他?衡兒嫁楚王,總歸要比嫁許王好許多。」
杜若衡聞言停下抽泣,忙去看杜興。
如果真的嫁不成沈三公子,她也寧願是宋恆,而不是宋恪!
「真乃婦人之見!我心已決,不必多言!」杜興卻並不再多對她們母女解釋,就拂袖而去。
杜若衡見他如此決然,便知道事情已無轉圜余地,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又撲到母親懷中痛哭起來︰「娘,我不想嫁宋恪!他那樣的性子……女兒以後不用活了!」
到了這個時刻,杜夫人也知道回天乏術。
杜興在家里向來說一不二,她只有听的那有勸的?何況女兒和許王已有了肌膚之親,說不得連身子都被他看過……哪里還逃得過去?
她只能打起精神來哄勸道︰「許王本就得皇上看重,再得你父親助力,以後……」
「夠了!」杜若衡對這樣的話早已听得厭煩,猛地從她懷中掙月兌。
「你們只顧著以後,以後!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且去罷!我想自己靜一靜。」
杜夫人身為做娘的,怎麼會不知道女兒的心思。
她知道這些年杜若衡心都放在了沈策身上,這樣忽然要逼她嫁給別人,心里哪里有不難過的?
卻也只能慢慢勸了。
杜夫人嘆了口氣,起身向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杜若衡忽然叫住她︰「娘,侍書和入畫呢?這麼半日怎麼沒有看到她們?」
杜夫人腳步頓住︰「她們兩個……做錯了事,已被你爹爹發賣。」
杜若衡臉色一白︰「不會!咱們家從來沒有發賣下人的先例,只會……」
她聲音忽然變得尖銳︰「父親是不是把她們打死了?是不是?」
杜夫人身子一僵,快步走了出去。
杜若衡看著她的背影在門口處消失,滿心絕望。
原本她還想著對父親咬死說自己在西池是無意落水,宋恪是有心凌辱。可父親竟然連問她都不問就打死了兩個丫鬟,剛才還說那樣的話……他,怕是已經知道了真相。
到了此刻,杜若衡終于不得不承認。
她輸了,而且輸的徹底。
杜若衡心里頓時涌出一股憤懣之氣,猛地跳起身來,一頓狂呼亂叫,狂摔亂打,把屋里砸了個稀巴爛。
「都去死,去死!」
隔日,宋恪果然親自上門提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