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小計準備利用催眠引導樓淨松進行回憶。
樓淨松說︰「不,我不需要催眠,我的這段記憶備份要以第一人稱做成口錄。」
風小計明白,樓淨松這些話,是要說給夕顏听的。
她便準備好一切口錄需要用到的儀器。
準備掩上門要出去的時候,樓淨松喊住了她︰「風醫生,我需要听眾。」
風小計無奈,她說︰「你像是需要找個心理醫生。」
「我需要傾訴對象,對著這個收音器,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風小計只得坐下來,說︰「開始吧。」
樓淨松眼里滿是回憶。
他說——
我那時候,我很年輕,很年輕。
我其實不算帥哥,高高瘦瘦,像一根竹竿。
沒有多少女孩子喜歡我。我在班上比較孤僻,我覺得同齡人都很幼稚,男生們喜歡研究最新的電子產品或球鞋,或汽車,女生們更加,只會討論一些八卦,或者是聚在一起交流美妝心得。
但夕顏不同,我第一次見她,像是在冬天里見到了太陽。
她多才多藝,學習成績非常好,家境很不錯,人長得還很漂亮,她很愛玩,稍微有些志氣的人,一旦有了理想的學校,都會很用功很努力,她不需要,她好像是過目不忘的,她有著極好的記憶力,所以,她學習什麼,都可以輕輕松松的。
有一次,校園新年晚會,原先選定的主持人當晚出了事來不了現場,擔任活動總指揮的那個主任急瘋了,她只得臨時找人頂替,但這樣臨急臨忙,臨時找回來的人哪怕照著讀稿也未必能統領全場。
夕顏當時是幕後,她知道情況後就問那主任︰「有主持稿嗎?」。
這主任一看夕顏才醒起有救了,夕顏吃出了名的記性好,只要給主持稿她看一下,她立馬就可以倒背如流。
當晚,這場晚會效果比預期的好很多,因為主持是夕顏。
我是因為那場晚會,才留意到她的。
她是這樣耀眼的明星。
我只是台下黯淡無光的一雙眼楮。
我第一眼見到她,才知道了什麼是吸引力,我才知道,吸引這個詞實在太美。
從那天起,我記得,我總覺得心里裝滿了一種只要想起就會很開心的人,而這個人,我常常會想起。
她很喜歡看書,很喜歡很喜歡,那時候,宿舍到了12點,是要關燈的,我是勤學的苦學生,我總會躲到樓梯里,借著樓梯燈看書。夕顏的宿舍和我的宿舍同一棟,她在三樓,我在二樓。
自從那次見過她主持之後,我才發現,原來她一直都會在樓梯里看書。
我總會在樓梯里遇到她。
我看的是教科書,她看的是亂七八糟的,和課程無關的書。
遇到她,我才知道,原來上天在造人的時候,是會偏心的,有些人一無是處,但有些人樣樣都好。
後來,我在她一次打電話的時候,知道她加入了學校天文協會。
我其實對天文並不感興趣,我只對政治和歷史有興趣,但我還是加入了那個協會。
協會有很多團體活動,一來二往,我與夕顏總算能玩到一起了。
她的性格似乎沒有陰暗面。有她在的地方總是嘻嘻哈哈,很多人都喜歡跟她玩。
我也喜歡。
我喜歡靜靜地听她在那嘰嘰喳喳。
我話很少,她說話的時候,總會引起很多人笑,我也笑,但我笑得很輕,她便以為,我對她沒有什麼好感。
那是一個萬人迷一樣的女孩子,她習慣了身邊眾星捧月。
我也捧她,但不敢露面。
沒想到這樣的自卑,反倒成了吸引她的唯一點。
她是我的女神。
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像我這樣一個平凡到不得了的人,竟然會得到女神青睞。
我甚至從來都不敢想,有一天,會娶到這個女神回家。
但這些事都發生了。
我常常問她,追你的人那麼多,高大帥氣貼心紳士的一大把,為何偏偏看上我?
她說,她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我和別人不同。
她還說,一群人一起玩的時候,她其實很喜歡留意我的一舉一動。
她喜歡見我那淺淺的笑。
夕顏家里人並不贊成她和我一起,但她偏偏要和我一起,為此,還和家里人鬧翻了。
她需要月兌離她優渥的生活環境,和我一起去愁柴米油鹽。
她跟我說,她叫夕顏,夕顏是牽牛花的意思,牽牛牽牛,就是織女在牽著牛郎,繞了一大圈,她是想要說,她是織女,我是牛郎。
我那時候覺得,遇到她,是我這輩子最最最幸運的事情。
我那時候知道自己目前什麼都不是,也許當下什麼都給不了她,但是我不放心把她交給任何人,我不敢保證有誰會比我對她更好。
所以我還是選擇讓她留在我身邊。
那時候,我真真切切是在想,我這一輩子有她已經足夠。
其實,並不是這樣的,人是貪婪的,而且是不懂珍惜的。很多東西,沒有的時候,覺得那是絕世珍寶,天天夢寐以求,但等得到了,卻發現,也不過如此。
我一心從政,當時卻從政無門,于是就退而求其次,加入了掃黃組。
為了讓夕顏有更好的生活,我非常非常努力地工作,但還是因為不懂圓滑處處踫壁,那時候,我用了三年的時間,在仕途上並無發展。
反而,夕顏工作能力很強,她3年內連升3級,一直到那會,我們都是一個天,一個地。
直到夕顏意外懷孕,那時候,其實生孩子條件並不成熟,但是我們都不想把孩子打掉。
那一年,我終于受到了賞識,升為掃黃組組長,而後屢屢在掃黃中立功,仕途開始一帆風順。
而夕顏,因為生了孩子無人照看,放棄了自己的高薪厚職,全職在家待產和照顧我起居飲食。
她不是因為懶,也不是因為她喜歡做全職太太,只是,當我們倆需要有一個人要犧牲的時候,她首先選擇犧牲了。
她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而我,越來越忙越來越忙,常常喝個稀巴爛,等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她會一直一直等我回家。
一開始,會很婉約地打電話給我。
慢慢地,就會不斷打電話給我,我覺得很煩,我認為她是不信任我,認為她一點都不懂我工作的艱辛,認為她一點都不會在我朋友和同事面前給我留面子。
她開始變得野蠻而暴躁,對著我說話就像發號施令一樣,慢慢地就像一個怨婦一樣,說我連一丁點時間都抽不出來給她,說我連孩子什麼時候學會說話都不知道。
我們開始常常吵架。
她不再像以前那麼可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