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蕤從前不看書?!听到丫鬟的這番話,楚玉蕤坐正了身子,又捋了捋思緒,怪不得前幾天楚玉貞來到這兒瞧見她書桌上放著的《卜典》時,眼神不對勁。
她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只在醫書中找到了暫時抑制的藥物,這時候絕對不能讓楚玉貞覺察到自己不是從前的楚玉蕤。看來,必須找個理由出去一趟了。
說做便做。
翌日,楚玉蕤快行至大門時,卻撞見了方回來的楚玉貞。
「三妹身子好些了?難得見你出來走動。」還是那副楚玉蕤見過了多次的笑容,現如今卻覺得虛偽的很。
楚玉蕤回以微笑,「好些了,這些日子在九疑居悶壞了,所以出去走走,順便買些東西。」
「這些事情讓下人們做便是了。」楚玉貞顯然不放心她出去,她怕楚玉蕤會月兌離她的掌控。
 可楚玉蕤早便不是從前的楚玉蕤了。
「二姐,你也說了,好容易見我出來走動,便允了我這次罷。」楚玉蕤撒嬌道。
楚玉貞沒了法子,怕再阻攔下去自己的目的會顯得太過明顯,便退讓道︰「你能出去透透氣也好,只是你一人出門,我終究放心不下,不若讓她們同你一道,也好幫你拿些東西。」楚玉貞看了看身邊的丫鬟,楚玉蕤並沒有拒絕。
過猶不及。
楚玉蕤知道再拒絕下去楚玉貞會起疑心。人心如棋,也要慢慢參。
「多謝二姐了。」楚玉蕤笑靨如花,可事實說明,越美的花,毒性越大,越是無害懂得隱藏之人,越有可能笑到最後。
正如師父所說︰「一個頂級特工最擅長的從來都不是攻擊,而是偽裝。」
楚玉貞瞧著楚玉蕤離開時的背影,眉頭緊皺。
「二娘子在擔心什麼?」一旁的念珠瞧出了她的心事。
「我這個三妹,近日可變了太多。」瞧見楚玉蕤離開後,楚玉貞轉身預備回房,「自八年之前從父母仙逝後,我便同她生活在一處,她是怎樣的性情,喜歡厭惡甚麼,我了解的一清二楚。從前她最不喜讀書,若說她偷跑出去听書、听戲我倒信,可她近日開始看書了,還是那般厚的《卜典》。」
「《卜典》之中所記載的不過是些奇聞罷了,想是三娘子對此恰好感興趣,或是隨意翻翻呢……」念珠揣測道。
「她醒後,那望著我的眼神似換了一個人一般,可我見她一如往日發呆、頭暈,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但她今日的舉動教我愈來愈難安,我前幾日去九疑居時,發現香爐中的香被換掉,暖玉也不知去處。按巫醫所算,她服此藥已足五年,早該斃命,為何……為何她還活著?自她上次發病醒來後,性情便開始改變,但她一直同我們在一起,絕不可能中途被人掉包,如若從前一切都是她偽裝的……那麼我有必要去見見殿下了。」
大街上依舊熱鬧,不管楚玉蕤走至哪里,後頭的丫鬟都寸步不離。
楚玉蕤本想進藥鋪,卻腳步一頓,腦袋中閃現楚玉貞同林公公的對話——
「林公公許是累了罷,我已備好了茶,是公公最喜歡的六安瓜片。」
楚玉蕤心頭一跳,楚玉貞連皇帝身邊的公公愛吃什麼茶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又聯想到楚玉貞看平王信的情景,恐怕楚玉貞從前不僅來過京城,還十分熟悉這里。
若桃花糕當真有問題,而楚玉蕤又恰好在藥鋪中遇到了楚玉貞熟悉的人,那她豈不是相當于自投羅網?
轉身,抓了抓衣袖,楚玉蕤並未進入藥鋪,而是進了書肆。
「我到里頭瞧瞧戲折子,一會兒便出來。」楚玉蕤故意這般說,沒給幾個丫鬟接話的機會,閃身進了書肆。
「娘子,此處擺放的全是醫藥類書籍。」
「多謝。」楚玉蕤瞧了瞧滿架子的書,前幾天她發現,只要將書籍略翻一遍,便可儲存在隨身空間中。「這般多書,我便不信一個一個查,還查不出是什麼病。」
楚玉蕤快速瀏覽書架上的書,但書籍實在太多,為了不引起外頭丫鬟的懷疑,楚玉蕤不可久留。
抬手,在快要拿到想要的書時,卻差了那麼一點點。
楚玉蕤感到迷之尷尬,沒想到這副身子不僅弱,還矮……
顛了顛腳,指尖只能勉強觸踫到書脊,楚玉蕤憋的臉紅,心中一惱,哼,不看了。
楚玉蕤正預備轉身尋其他書本,身旁的人卻抽出那本書遞到楚玉蕤手中。
「謝謝。」楚玉蕤愣了愣,沒想到身旁的人會幫自己,道了謝。
抬頭瞧了瞧那人,身著靛藍提花大氅刺繡花交領襦裙,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被套在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
《詩經》有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面前之人,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一瞧便知道是個書生。
那人在瞧見她的面容時有些震驚,旋即又恢復如常,「舉手之勞,娘子不必介懷。」
臨走之時,楚玉蕤隨意抓了本戲折子,又在街上逛了幾圈兒,買了些胭脂水粉,才打道回府。
書肆里頭的書生苦笑,「阿蕊,你總算是……回來了。」
「二娘子,奴婢們一路跟著三娘子,她除了去書肆買了本戲折子外,還買了胭脂水粉,別處並未去過。」
「知道了,你們先下去罷。」楚玉貞揉揉太陽穴,「距聖節還有幾日?」
「剛巧五日。」念珠替她捶著肩回答道,「奴婢今日聯系上殿下了,說教您明日巳時去見他。」
楚玉蕤明顯感到今日有所不同,平日里伺候楚玉貞的丫鬟們今日不見了蹤影,只瞧見了一個念珠。
早膳楚玉蕤勉強喝了些稀粥,楚玉貞說自己要赴哪家小姐的約,楚玉蕤只「嗯」了一聲,算是同意,正預備起身,卻忽的覺得頭暈目眩。
「念珠,快扶三娘子回房。」像是預料好的,楚玉貞忙吩咐道。
好容易到了九疑居,將楚玉蕤安頓好後,楚玉貞瞧了瞧屋內,「將香點上。」
楚玉蕤則屏氣躺在床上靜靜地听著兩人的對話。
「好生看著她,我去去便回。」
「是。」
待楚玉貞離開後,楚玉蕤支起窗子,從窗口翻了出去。
屋後是一方池塘,楚玉蕤身子一歪,差些滑了進去,又饒了好一會兒來到念珠身後,還未待她反應過來,一記手刀便將其擊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