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賓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三加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受天之慶。」
下頭的楚玉蕤听著祝辭快要睡著,白其殊沒有母親,便省了拜見其母這一流程,而後便是取字,楚玉蕤在听見「南潯」二字後騰地站了起來,下頭的人都好生坐著,蘇淮被突然站起來的楚玉蕤駭了一跳,扯了扯她的衣袖,「你怎麼了?」
楚玉蕤望了望四周,發現白其殊正疑惑的瞧著自己,有些尷尬道︰「呃……這字取得好,哈,取得好……」
蘇淮搖了搖扇子,將楚玉蕤拉回了座位,「哦?不知這字好在哪里?」
楚玉蕤早已心不在焉,便念了花燈節上的詩回應他︰「舊友難尋,山河梅雪。」
蘇淮忙捂住她的嘴,「好……好甚麼好,照你這般說,其殊的字取得可真不好!南潯諧音難尋,今日可是他加冠之禮,你怎生瞎說!」
楚玉蕤掙月兌了他的手,沒與他多解釋,天色漸暗,白其殊還要去送大賓,並饋贈牲肉。
楚玉蕤方準備跟上,卻扭頭瞧見了一個黑色身影,嘴角微彎,這一次……不會再放過你了。
華和肅方回頭便瞧見了楚玉蕤離去的身影,對蘇淮說了句「你跟著白其殊」還未等蘇淮開口便離開了。
楚玉蕤一路追著那人,也不管那人跑了多遠,從大路到小路,最後到樹林,楚玉蕤在樹林中停下時,已經是傍晚。
那樹生的茂密,枝葉不僅將夕陽遮住,還有利于跟蹤之人躲藏,楚玉蕤眯了眯眼,仔細辨別著跟蹤之人的氣息,卻在聞到一股清香後暗道不好。
此時屏氣已來不及,楚玉蕤只覺渾身疲軟,倒在了樹林中。
暗處的人瞧見楚玉蕤中了招,預備從樹上下來,帶她離開。
一道聲音卻響了起來,「素聞 仙閣人才濟濟,煉藥更是一奇,只是本王不知為何, 仙閣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來對付一個弱女子?」
暗中之人穩了穩身形,瞧見了從樹後頭走出來的華和肅,從地上扶起了楚玉蕤,暗中之人捏了捏拳頭,「仲蕖王乃朝中之人,自己也說不涉足江湖之事。」
華和肅挑眉,他在說自己多管閑事?
華和肅道︰「可如今閣下腳下踩的是王土呢,難道閣下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閣下如今在王土之上,率土之濱,自然是本王了。」
暗中之人咬了咬牙,飛身離開。
觥籌交錯。
白其殊拜見過叔伯後終于能夠坐在位子上休息一會兒,加冠之禮請來觀禮之人雖說是好友,但白其殊還是顧及禮節,將四大世家的嫡子嫡女請來,外加幾個從前一塊兒喝酒的紈褲子弟。
白其殊一人坐在中央,繁華過後,腦袋冷靜了些,才回想起楚玉蕤在加冠禮上解釋自己的字——舊友難尋,山河梅雪。
難尋?梅?
想到此處,筷子忽的掉落在案上,連蘇淮起身敬酒都未曾發現。
「幾日前,我說錯了話,惹得其殊你不開心,今日我先干為敬!」蘇淮一手拿著酒壺,一手端著酒杯,走至白其殊身旁道。
白其殊的思緒忽然被打斷,瞧見是蘇淮,也並未怎麼在意,畢竟蘇淮救了自己一次,倒了自己案上酒壺中的酒,舉杯道︰「無妨,蘇侍郎真性情,倒讓白某自嘆不如。」
蘇淮故作生氣道︰「白弟還叫蘇侍郎,豈不是生分了些?」
「啪——」地一聲,蘇淮將酒壺放在白其殊的案上,轉身對兩旁的賓客道︰「今日乃是白弟冠禮,這一但加冠吶,便意味著成年,咱們今日也不必拘束,不醉不歸如何?」
底下的人附和著,白其殊抽了抽嘴角,感情這個蘇淮這麼自來熟,這般快就將白府當作了自己家。
兩旁的紈褲子弟也不消停,敲著案道︰「白兄既已成年,今日就應當多喝幾杯,來來來,換一個大些的碗來!」
白其殊望著下人端來的碗吞了吞口水,瞪了管家一眼,到底誰是你們的主子!
管家默默擦了擦汗,郎君,做人最重要的是要開心嘛。
白其殊勉強笑了笑,心道,看來今日得多去幾趟茅房了。
也未曾看,拿起案上的酒壺將酒倒入了碗中,雙手端起碗道︰「今日各位這般賞臉,那白某也不推辭了。」
仰頭喝下,喝了幾口後卻發現不對勁,白其殊兩眼瞪著蘇淮。
蘇淮不知道他為何瞪著自己,難道酒太烈了?不對啊,酒壺里頭不都裝的一樣的酒?
白其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幾案,勉強站了起來,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拿錯酒壺了!
眾人不知,白其殊其實根本不會喝酒,自己的酒壺中裝著的是清水,而方才蘇淮敬酒時將自己的酒壺放在白其殊的幾案上,白其殊倒酒時看也未看,便倒了整整一碗真的酒!
白其殊覺得頭昏腦漲,眼前的場景也跟著晃起來,白其殊安慰著自己,沒事沒事,我就喝了幾口。
蘇淮看著白其殊臉越來越紅,扶著他道︰「你沒事吧?」
哪想白其殊很生氣的打掉了他的爪子,皺著眉喊道︰「我沒事!你晃什麼晃!晃的我腦袋都暈了!」
兩旁的人還從未見過白其殊發這般大脾氣,也不知如何是好,一人道︰「白兄恐怕是喝醉了罷。」
白其殊沖到那人面前,「你說誰醉了?你才醉了!大爺我清醒得很!」
要不是蘇淮死命的在後頭拉著他,恐怕白其殊早就一腳上去了。
蘇淮將白其殊拽出了門,還回頭賠笑道︰「我送他回房,大家吃好喝好,吃好喝好哈。」
一路上,白其殊失去了方向一般左撞右撞,蘇淮拽都拽不過來,期間還趴在自家的池子上吐了一通,蘇淮驚訝地在旁邊瞧著他,不至于酒品這般差吧……正想著卻看見白其殊朝池子里爬,蘇淮忙過去把他給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