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這樣緊張,反令崔嘉沅不知所措了起來,「我也只在你面前說說罷了,旁人面前又豈會亂說?」然後又自嘲一笑,道︰「若真有那一日,也是我活該吧?」
紫鵑見她渾身透著一股子清冷寂寥的意味,心疼的無以復加,她不記得當時是怎麼勸慰傷心的崔嘉沅了,可崔嘉沅那一句「九妹妹用金簪刺死了我」卻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里,以至于她一看到崔嘉沅的死狀,就斷定了凶手是崔嘉因。
她只後悔,為什麼當時沒有將崔嘉沅的夢當真,若是早些重視,說不得崔嘉沅也能就此逃過一劫。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她只能寄希望于害死崔嘉沅的崔嘉因能得到懲罰,她便是死也能安心了。
「紫鵑,紫鵑?」一聲聲呼喚將紫鵑從自己的思緒中喚醒,她愕然的抬頭,卻見到崔嘉沅一臉焦灼地望著自己。
她愣了愣,問道︰「姑娘,怎麼了?」
見她回過神來,崔嘉沅面上仍帶著幾分驚疑,卻也舒了一口氣︰「這世上,我放心不下的唯你一人,你好好的,九泉之下,我也能安心了。」
「姑娘!」紫鵑眼里泛起淚花,喚了一聲崔嘉沅之後,竟哽咽難言。
「這丸藥是我在陰差那兒求來的,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你傷勢沉痾,恐怕熬不過去,此刻正好派上用場。」崔嘉沅拿出一粒丸藥交給紫鵑,便想要起身離開。
紫鵑顧不得這許多,匆忙將丸藥吞了之後,連忙拉住崔嘉沅的衣袖,帶著幾分不舍、幾分悲傷、還有幾分悵惘問道︰「姑娘,您要走了?」
崔嘉沅面上浮起一個縹緲的笑容︰「你我主僕情分已盡,從此陰陽相隔,盡歸陌路,不必掛牽。」說罷,也不顧紫鵑的挽留,一步一步,走出了紫鵑的視線。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句話用來形容此刻的崔府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先前曲氏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就出了崔嘉沅死了的事,還未查明真相,結果崔嘉沅身邊的大丫頭又死了。
並不是因為挨了板子死的。
而是毒發身亡。
雖然老太太嚴令禁止談論這樣的事情,但好奇是天性,私下里還是有婢女偷偷地談論這些被主家視作禁忌的事情。
「不是听說是挨了打,沒熬過去才死的嗎?」。一位穿著鵝黃色衣裳、梳著丫髻的小丫鬟疑惑地問,顯然還處在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相對純真的年紀。
「哪能啊?」一個較年長的穿著褐色衣裙的婢女說道,鵝黃衫小丫鬟的問話讓她生出了幾分滿足感,她好心地解釋道︰「若真是奴婢的命格,小姐的身子,那才是死了活該的。像我們這樣做奴婢的,身子哪有嬌弱的?三十大板這懲罰看著雖然重,但咬咬牙,也未必挺不過去。」
「那……那她怎麼死的?」鵝黃衫的小丫鬟還是弄不明白,又說不是打死的,那究竟是怎麼死的?
「說她可憐,說她冤枉,也就是因為這個了。」年長的婢女故作神秘,非要吊吊她們的胃口,不肯輕易說出真相。
「哎呀,好姐姐,你就說吧!」鵝黃衫的小丫鬟被她說得心癢癢的,哪里肯讓她繼續吊著?軟磨硬泡地非要年長些的婢女說出真相。
「好啦好啦!」年長的婢女推開小丫鬟的手,一邊埋怨道︰「我頭都要給你晃暈了,還不道歉嗎?」。
「我錯了,好姐姐,快告訴我吧!」小丫鬟從善如流地認了個錯。
「那好,我就告訴你好了。」年長些的婢女終于松口,但卻沒有馬上揭曉,「不過,老太太是不準我們提起這樣的事情的,你可給我把嘴巴閉緊了,誰都不能說。不然捅到老太太、太太面前,我可是不會認的。」
「我是什麼樣的人,姐姐還不清楚嗎?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誰都不說!」小丫鬟信誓旦旦。
見小丫鬟這樣有誠意,年長些的那個也不擺譜了,將她知道的悉數說了出來。
「紫鵑不是五姑娘身邊的大丫頭嗎?五姑娘死了,紫鵑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非要說是九姑娘害死了五姑娘,非要拉著九姑娘給五姑娘償命呢!」
「殺人可是大罪,按照律法,是要一命抵一命的,若是旁人污蔑你殺了人,你還能悶頭認罪,不發一言不成?」
「自然是不能的。」小丫鬟嘴快回道,一臉憤慨道:「若誰說我殺了人,我定然會揍得他連祖宗都認不得,沒得這樣害人的!」
「可不是嗎?那九姑娘是什麼人?那是老太太、太太放在心尖尖兒上寵的人吶,紫鵑這樣不是自尋死路嗎?太太當即就發了話,打了她三十大板,想著就這樣扔出去,人肯定是活不了的了,就想著多收留她幾日。」
小丫鬟點點頭,說道:「太太向來心善,換作是我,定然是要將人扔出去的。」
「正是呢,結果還是躲不過一死。」年長的婢女嘆了一口氣,道:「太太留她一命,卻沒想到她自己倒享不了這福分。誰又能想到,連一個小小的婢女也有人不肯放過呢?」
小丫鬟不勝唏噓,道:「這還真是命了。」
她這故作老成的模樣倒引得年長的婢女一陣好笑,她笑著打趣:「沒想到你這小小年紀的,卻也知道認命了?」
小丫鬟被她笑了一通,也不在意,疑惑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誰,這樣心狠手辣,生生將人毒死。」
「你都不知道,我偷偷看了一眼,那叫一個慘!眼楮睜著,嘴唇烏黑,還殘留著污血,臉都是青紫的。」說著,年長些的婢女仿佛不敢回想,漸漸止住了聲,又憂心忡忡地說:「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犯了太歲,今年這樣的不順。若是找不著凶手,難保我們不是下一個紫鵑。」
「姐姐擔心什麼?我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兒?就算是鬼敲門那也是不怕的!」小丫鬟不以為意,沒將年長婢女的擔心放在心上。
「真是鬼敲門的時候,看你怕不怕!」
兩人又絮絮說了一些話,然後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未完待續。)